他却只想当驸马(2)
徐玉朗这里沉吟着还没表态,另一边万绅耐不住了,像是嫌他迂腐,又像惊讶这人怎么连能拿银子的事也不肯做:“要你几个字还能拿赏的活儿打着灯笼难找,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再说你来琼州之后曾大人可曾亏待于你?可别叫大人失望。”
两人还得去别人家传话,略劝了他几句便走了。趁着天色未黑,徐玉朗将窗户纸糊上,又烧了艾草倒在门窗底下,觉得那连绵不断的蚊虫嗡鸣一如他烦乱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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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穿过几扇梨花木屏障,司香的婢女正往博山炉里添香。将磨的细细的香料透过福字漏盘码在炉中,点上火,降真香气味满溢。侍奉供果的童女在殿厅穿行,“咚——咚——咚——”的几声钟响,厚重、弥远,震的人心发颤,是山上的道士开始念经祈福。
周念蕴靠在软榻上假寐,闻声黛眉微蹙,才睁开眼露出一丝不满大宫女采郁便过来:“小姐醒了。”
她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女,出生便有了封号云川,在她及笄的那年又将琼州赐给她做为封地。不久前她大病一场,一直查不出病因,久病拖成心疾,她干脆请旨来了封地修养。因是微服出行,身边伺候的不多,主仆也都以寻常称谓相称。
“外头动静不小。”采郁扶她起来,周念蕴透过梅花开式的风窗,抬头恰好能看到晨雾缭绕中肃穆的同鸣观。
采郁回道:“是曾知府找了数位家世清白品貌端正的公子小姐,今儿一早马车接来的,方才辰初时刻已经开始为小姐抄经祈福了。”
她在京中时就做过多场法事,这场虽是曾知府自行安排,但既然已经开始,就没有半途停下的道理。周念蕴不甚在意地点头:“都赏。”
采郁领命下去,没一会又折回,说是曾知府到了。
曾如易年过四十,身形瘦削,没学那些老学究下巴蓄胡,清爽的一身灰白色便服,进来便朝她行礼:“公……”一碰上到周念蕴提点的眼神,他赶忙改口,“云小姐。”
早就听闻云川公主貌冠群芳,如今淡淡的病容没叫她憔悴难堪,反而更衬得她带着易碎的娇俏,举手抬眼间叫曾如易忍不住将目光投过去,却又担心唐突冒犯。
采郁带着几个丫鬟出去,周念蕴一抬手,曾如易道谢后挨着椅子边坐了,客套道:“今日没见顺公公?”
“我叫他搬出去了。”周念蕴本不想解释,但想到他如此浩大的行事,想想还是得敲打一番,“他虽不像别的公公一出声儿就能看出身份,但总归是个太监,我此次是来静养的,不想多生事端。”
官场沉浮多年,曾如易一下子就明白,顿时如坐针毡:“是是是,请云小姐放心,下官绝未将您的身份泄露半分。”
周念蕴不想听赌咒发誓的话,摆手让他不要多说。眼见曾如易浓眉黑发,自有一股儒雅气派,她想起什么:“真论起来,你我尚有些亲缘关系。”
曾如易是她母后曾氏一族的旁系,她母后还在世时机缘巧合下给他指了份差事,如今他凭着自己已做到一州知府了。
她话音刚落,曾如易却是真坐不住了,噗通一声跪下,五体投地:“实在是折煞下官了!”
与皇家扯亲缘关系,最多在背地里大家心照不宣,周念蕴这样讲出来,谁也不敢接茬。
屋里静的出奇,曾如易盯着黢黑的地缝,心里百转千回,纵使一向被夸赞有七巧玲珑心,可周念蕴半声不出,其中意味他实在难以揣摩。
且不说云川公主是圣上心头肉,几位皇子公主中她的恩典向来是独一份的。又听闻她性子说一不二,自知道她要来曾如易便悬着一颗心,生怕做错一步。
“起来吧。”轻轻的一声,曾如易踌躇着抬起头,见周念蕴面色如常才敢起身,却是不敢坐了。
周念蕴也不管他,随口说:“观里供养的银子我已叫采郁拿去了,给其他人的赏钱还要劳烦曾大人代劳。”
曾如易忙不迭应下来,拿出花名册递给她,周念蕴没心情知晓是些什么人,随手撂在矮几上两人随意说了几句话后让他走了。
迷迷糊糊又睡一会,睁开眼采郁已将事情都安排妥当:“赏钱已请曾知府带回,各位公子小姐也已全部安排马车接回去了。他们本想来见过小姐,可那时您睡着,就没叫进来打搅。”说着她捧来两摞子经文,厚厚的散发着墨味,“请小姐过目。”
经文选的是《太平清领书》①中的部分,左边一打字迹工整,以簪花小楷居多,是那些小姐们抄录的,另一边则随性许多。
周念蕴对着右上方写下的名字翻阅着,觉得字如其人还是很有道理的,蓦地,她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