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只想当驸马(125)
他再三拖延,等徐玉朗上门时,万绅没话说了。
“雪天路滑,万绅兄小心。”徐玉朗很客套。
“路滑就该待在家里,出来晃荡无法保证不出事。”万绅不情不愿的,脸上带着烦躁。
徐玉朗装作听不明白,从头到尾带着笑:“村中孤老颇多,年关将近,自是得关心关心。”他意有所指,“万绅你以前管这一片,想必与他们相熟,自是要多联络感情。”
怪异。
万绅觉得他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不对劲,这路他以前走过无数遍,今天异常漫长。
在一围着栅栏的土屋前,万绅眉头死死的拧着,面色煞白不肯进去:“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他话里带着戒备。
“见一个故人。”到了地方徐玉朗也不装了,他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要万绅跟他进去。
万绅不从,扭头要走。
陈悯自屋中出来:“万绅兄,廖伯伯请你进来一叙。”
万绅背影一僵,顿步停在原地。过了好半晌,几个人僵持着已手脚冰冷他才转身,谁也不理谁也不看,万绅朝着倚着门框的廖老伯过去,像是一种视死如归。
“万绅兄……”
“不必多言。”万绅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升炉取水,倒茶搬椅,“既然都到这儿了,就不用遮遮掩掩的了。”
这会子他倒是爽快了。
“好。”徐玉朗在他对面坐下,四个人刚好围坐一桌,俨然的对峙局面。
“你与这位廖伯伯是何关系?”徐玉朗先问。
“我赡养他。”万绅回。
廖老伯年事颇高,一口牙掉的只剩三四颗,瑟缩在一处凳子上没有反应。万绅这快半个月没来,前几天来了说是府衙的大人,他没敢应。
他虽老,脑子还没糊涂。一见今日的架势能猜到几分,他一句没多说。
“非亲非故?”陈悯不信,也是明知故问。
万绅这么唯利是图的人,是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的。他们俩了解的七七八八,只是其中关窍还得问过万绅本人才能知道。
像是有什么不好说的话。万绅动了动嘴唇,没说得出话。他看了看伏在桌上的廖老伯,不知想通了什么:“我挂在他名下,算作养子。”
“你从前为奴。”徐玉朗陡然出声。
虽然预料到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些事,但被徐玉朗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的说出来,没几个人,哪怕都是认识的人,万绅亦觉得颜面扫地。
他在府衙处处要强,做的也是风光无限,最能来银子的活儿。万绅已很久没有过这种体验。
“是。”他还是承认了,不知万绅想到了什么,他嗤笑一声,“在崎州,卖给王家为奴。”
“王家?”陈悯追问。
“王家,王怀柯家。”万绅点头。
徐玉朗与陈悯对视一眼,两人都透露出震惊,显然是才知道这层关系。
难怪徐玉朗查来查去也只打听到万绅曾在崎州为奴的消息,这王家早已全部抄家,男丁全部充军,女眷四下流放。一晃十几年,崎州地偏消息闭塞,凭他到哪里也找不到人问消息。
徐玉朗这才明白季顺说的。
季顺的查访中,王怀柯对万绅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动辄打骂。万绅这么好强的人能忍得下来,他们都是被他放出来的“恩客”的幌子迷惑了。
这样一来倒是能想的通为什么他一心为王怀柯。而万绅攀上曾如易恐怕也不是才华能力被看重,全然的是因为王怀柯才是。
不过,徐玉朗疑惑又起:“王怀柯尚且在前段时日才恢复自由身,你是她的家仆,怎么在她之前脱身?”
问着问着他又有些明白,这问题恐怕是出在廖老伯身上。
“曾如易给王怀柯动用关系找来的自由籍,我给替了。”万绅已经放弃挣扎,问什么说什么,他一仰头,意指廖老伯。
诚实也好,放弃也罢。徐玉朗无法接受万绅无赖的如此坦然,那曾如易还不知道他信任又重用的人居然在这之前便插了他一刀,这一举动亦让王怀柯在白玉楼熬了多年。
“我只解释一句,我可不是王家的家奴。”万绅说,“我是家道中落,半路卖去他家的。”
“我父亲是崎州一地的举人,读书多年屡试不中,抑郁而终。”万绅缓缓讲述,“我母亲不久改嫁,无人再管我。”
“父亲临终前要我好好念书,说京城的安岳书院是为绝佳,我以此为目标。”万绅像终于找到宣泄口,要将他的过往全部道尽,“绅字亦是他对我的期盼,若是读书与他一样,在崎州能做个乡绅,一辈子衣食不愁,也好。”
他面如死灰:“可惜都未能如愿。”
“王老爷用三十两银子将我买去,他说等我凑到十倍的银子便可赎身。”万绅讥笑,“全是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