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每天都在恐婚(264)
「昨日瞧见锦和楼新来了许多缎子,可我肚子越来越大啦,做上一身要花不少银子,也穿不了多久,还是等着生产之后要夫君陪我去——」
「我好想你呀,数月不见思之如狂思之如狂思之如狂......」
「听说你们包围了南平城,不知我的阿沐可有平平安安?我的夫君一定平平安安!」
「八个月了,不知还能不能等到你回来。」
......
祁朔垂着头,低敛的眼帘看不清情绪,只是一缕碎发搭到额间,徒增了些寂寥。
“我也很想你。”
捏着纸张的手收紧又摊平,本已干涸的心底再次纷杂着涌动的情潮。
祁朔握拳抵着额,瞧着日升到日落的光影从南到北,隐隐约约中他好似听到了阵阵婴儿啼哭。
那声音越来越大,他又听力极佳,饶是隔了很远,也依然能听得清楚。
忽有一阵雪风顺着窗口的缝隙吹来,带着纸张吹起簌簌声响。
祁朔伸手按住翻动的信纸,纸张停顿。
「希望他是如夫君一样的男孩,弥补你幼时的苦难,我们一起将他养大。」
指腹摩挲过早已干涸的字迹,他的瞳仁颤动不止。
缄默许久,祁朔俯身吻了吻奚蕊的额头,又站起身为她关严了窗户。
黑靴踏地朝外迈步,十天以来,他第一次拉开了门板。
......
烧了数盆炭火的房内婴儿的啼哭撕心裂肺。
文茵抱着那团小丸子来回踱步轻哄,可不知为何就是无法同往常一样安然入睡。
“这可怎么办,若是吵到了公爷惹他烦躁可怎得好!”阿绫跟在文茵身后满眼心疼和担忧。
小世子是早产儿,不比足月的孩子身子强壮,在这寒冬之际更是需要烧上好几盆炭火才能勉强煨热身子。
也不知为何,他极为抗拒乳母,除非饿极了才会喝上两口奶。
“小世子啊小世子,乖乖的,莫要吵到你爹爹了啊——”
文茵轻哄的话还没说完,身后门板倏得被人拉开。
她惊得回头,正见男子高大的身形将大门堵了一半。
完了。
“公......公爷......”
文茵吞吞吐吐地抱着孩子便被一旁的阿绫拉着一道跪下。
她背后覆了曾冷汗:“公爷,奴婢......小世子不是故意吵到您的......”
可眼前男子却并未搭她的话,回应她的只有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见他不语,阿绫一把匍匐下地磕了几个响头,眼泪顺着鼻尖落到地上。
“是奴婢看守不周,求您饶了小世子一命,奴婢愿以命相抵!”
文茵亦急忙曲身:“奴婢也愿以命相抵!”
收到消息的德元疾步终于赶到了门口,看着站定在室内的祁朔,他呼吸一滞:“公爷......”
“给我。”
“夫人怀胎辛苦,又那样艰难地将他生下来,公爷您不能这样对小世子,也不能这样对夫人!”
德元眼一闭,一把老骨头了往下跪下时碰出的声响让他瞬间煞白了脸。
“若您一定要怪罪,便怪罪老奴罢!”
眼前乌泱泱地跪下了一片,祁朔半伸在空中的手掌顿住,黝黑的瞳底闪过不解:“你们在做什么?”
而他这冷然的声线愈发引得他们心中惶恐。
“求公爷饶小世子一命!”
“求公爷饶小世子一命!”
“......”
祁朔漠然扫视众人,似乎理解了什么,遂抿唇又道:“我说,给我抱。”
文茵:“......?”
阿绫:“......?”
德元:“......?”
他的话令一众人猝然愣住。
祁朔再次伸手,文茵后知后觉地将怀中的小团子递了过去。
手掌的触感很软很小,几乎是一瞬间便让祁朔松开了紧拧的眉峰:“他为什么哭?”
文茵:“大抵......是因为小世子出生便离开了母亲,您知道的,小世子是早产的孩子本就未曾足月......”
边说着,她顿了下来,好像自刚刚公爷来开始,小世子便没有哭了。
祁朔缄默片刻,虽表面依旧不动如山,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怀抱着糯团的那只手掌是如何僵硬到不能动。
他也听说过,刚出生的孩子一向是黏母亲更多,如今奚蕊昏迷不醒,这孩子甚至都未见过她一面。
可......这太小了。
简直比他娘还要小。
下首众人依旧跪在地上眼观鼻鼻观心,唯恐祁朔一个不悦便将孩子给扔下。
“嗯。”
他低应了一声便准备带着孩子转身离开,德元见状立马上前:“公爷,小世子......”
“带到我身边来。”
闻言,德元倏然愣住,以为是听错了,过了良久才理解他所言何意。
喃喃地应是,德元接着又问了句:“小世子尚未取名,太皇太后欲遣礼部挑字,您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