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每天都在恐婚(159)
可分明……他什么也没有做,甚至还为她掖了被角。
思及此,奚蕊敛下眼帘,手指不安地摩挲着汤婆子的边缘:“文茵……该是备好热水了,夫君先去褪褪寒气吧。”
祁朔隐隐感觉面前的小姑娘兴致不高,却也不知她为何如此,刚想开口问,却见她忽地掀开了被子就要起身。
“做什么?”
他微微蹙眉,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又将人再次塞进了被子里。
奚蕊抬眸眨眨眼:“为你宽衣呀。”
祁朔失笑:“不必。”
就她这小身板衣着单薄地出来晃荡两下,他很怀疑下一瞬就要染上风寒。
奚蕊瞧着他撤离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啪嗒一声挑开开腰间暗扣,在这静谧的夜中泛起丝丝暗昧。
修长的双腿迈步走向净室,若隐若现的屏风之后隐隐能见着男子精壮又有力的脊背。
不知想到什么,她的耳根开始泛红,双手捂脸搓了搓发热的脸颊,那半搭在身上的披风开始下滑。
奚蕊也懒得再披,索性一整个缩到了被子里。
秋夜的被褥中有着潮湿的寒意,那方才未曾触及到的被子离端传来的冰凉触感使得她倏地一个机灵。
这景州简直湿寒到了一种地步,分明还不到京都穿貂戴裘的地步,却处处冰凉到令人发指。
奚蕊下意识将自己缩成了一团,腹诽了一会,思绪倒也清醒了不少。
她侧耳贴着枕头,外头似乎雨下得更大了些,打落在屋檐瓦砖上,敲击出一声声均匀的节奏。
昏黄的烛火光晕摇曳在窗纸之上,她感受着这一瞬的寂静,却又不可抑制地想到——
若此时躺在这里的是赵柔儿……亦或是其他女子,他是否也会这般为她掖上被角,是否也会按住她的肩膀,是否也会……?
只是仅仅这样想着,奚蕊便觉得一阵呼吸停滞。
她双手揪住领口,蜷缩的身体越缩越紧,胸口的闷痛窒息到快要喘不过气来,周遭冰凉的温度席卷通身。
她这样微薄的温度无论如何也逃不过这宛若黑洞的森寒。
仿佛深陷混沌的泥潭,眼前视线开始模糊,她再也听不见周遭任何声音。
突然身侧床榻凹陷了一处,紧接着一股炙热的呼吸从她背对着榻外的脊背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蕊蕊?”
男子的手掌温暖有力,覆盖在她的肩膀就像是无边黑夜的凛冬之中忽然燃起了一簇火堆,在堆积了雪上之巅冷冽的中照射入了一缕暖光。
不过是轻轻的一声低唤,却使得奚蕊本就酸涩的眼眶再次染上湿意。
他也会这样亲密的称呼旁的女子吗?
叫她柔儿,亦或是……其他?
任由着他将自己扳过身体,属于男子的温暖怀抱包裹住了奚蕊通身,蓄积的泪水仿佛被融化了一般沾湿了眼睫。
她不想将这般狼狈的模样让他看到,便顺势将头埋在他怀中,移过双手攥成拳,悄悄在眼皮上蹭了又蹭。
“今日……可还顺利?”
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缓,闷在他怀中的低音沙哑,倒也算听不出那隐隐的哭腔。
“嗯。”
“你别担心。”
男子的回应一如既往地沉稳且安心,可听在奚蕊耳中只觉得更为酸涩。
祁朔眉头拧起,俯视着那将自己完全掩盖在被子里的小姑娘,感觉她有些不对劲,刚想同她拉开一些距离,可手却被女子突然按住。
“外面冷......我不想把脑袋露出来。”
闷闷的女声似乎夹杂着细微的颤抖,忽地他余光稍瞥,见着了那抓住他手掌的手背上晶莹未淡的水光。
她哭了。
祁朔感受到自己胸腔收紧传来的痛感,搂住她的手臂收紧,狭长的凤眸敛下浓重的黑雾。
他记得今日下午赵柔儿同她一道去游了湖。
“赵家人欺负你了?”
男子低沉的音色夹有蓄势待发的怒气。
奚蕊一愣,又摇头,按住他手臂的手慢慢下滑,可在下一瞬又被男子握住放置于了胸口。
手掌心传来的胸腔跳动一下一下击到她的心底。
此时的奚蕊思绪混乱得厉害。
那赵柔儿又如何欺负得了她?
自始至终,不过就是她一个人在庸人自扰罢了。
虽说以前的奚灵老是嗤她娇气,可奚蕊却从未放在心上。
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十分豁达之人,当她不愿成亲时,她可以将毁掉自己的名声作为代价达到目的,当被赐婚不得不成亲时,她亦可将好好做辅国公夫人,以求一片清净作为自己的目标。
她或许是爱美又心疼钱财了些,可却从未有哪一时刻矫情如斯。
奚蕊厌恶这样扭扭捏捏的自己,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优柔寡断,但她知道,她很不想让赵柔儿成为他的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