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目看着握着自己的那双手，除了练武的茧子，没有一点辛劳过的痕迹，也许是年岁大了，皮肤松弛，血管凸出，干净温暖。

手上传来的温度，似乎真的能给她力量。

伸手覆上去，轻轻的摩擦，柔声问：“皇上打算如何安置进宫的妹妹？”

“选秀结束之后一同带去圆明园。”雍正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笑着看她的眼睛，将她眼里的惊慌看个明白。

雍正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的想法被看得明明白白，转开视线，不再去看那双丹凤眼。

雍正却不让她逃避，捏着她的脸，迫使她回头，笑着问：“你怕什么？”

“奴才没有怕。”刘慧珠笑着柔声道，直视他的眼睛，似乎刚才没有转头。

大拇指移到她的右眼上，刘慧珠顺从的闭上眼睛，轻轻按上去，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慌张。

粗糙的指腹压在眼皮上，慢慢摩擦产生的炽热，似乎将她眼睛烫的生疼。

随后雍正将下巴放在她左肩上，许久之后，耳边响起了一声沉沉的叹息，肩上的重量消失。

轿撵外也传来苏培盛的声音，“皇上，谦嫔娘娘，到了。”

雍正还是这般克制，似乎除了那个人，没有任何的人或事会扰乱他的心神。

跟着下了轿撵，好像什么都没变，但是雍正捏紧了自己的手。似乎，他从没觉得这么无力过。

用了晚膳雍正便走了，回去批折子的时候魏珠也回来了。

“查的怎么样了？”如今屋子里只有三人，谈的东西也是只有这三人知道的。

魏珠进来之前便知道，自己徒弟做了什么事儿，便把自己查到的全说了。

“马佳氏一族近来常和宫中之人联系，张秀女在去年便和马佳氏有联系，至于是哪方先伸出脚试探的倒是不知道。”

“张秀女去年生了场大病，本是想躲过选秀。”魏珠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下雍正，“上个月突然痊愈。”

装病躲过选秀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多是离京城远些的秀女惯用的法子，本来京城周围的秀女就够多，倒也不必多这些人。

只是这个突然痊愈就有些值得深究了。

既然已经要装病躲过去，为何还要赶着时间来京城，还好巧不巧的被弘瞻看见，将这消息带进宫里。

“盯着马佳氏一族，宫里也叫人看好，不论宫里宫外，只要他们说了话，朕都要看到出现在朕的桌案上。”

雍正转着手上的扳指，心里倒是踏实了不少，他似乎也知道马佳氏要做什么。

当年没将云惠送上妃位，如今便要再送一个进宫里，他给过他们机会，既然已经放弃了，再伸手可不仅是被宰去爪子，是要连命一起留下的。

“是。”看雍正招手便慢慢退出去了。

到了门外，看着殷勤凑上来的徒弟，魏珠扯了一下嘴角。

“师父，从宫外赶回来累了吧？”讨好的凑上去给他捏了捏手臂，“要不先去吃点儿东西？”

魏珠将师父的姿态端起来，“进去伺候吧，我自己个儿去寻摸些吃的，可得小心些，别犯了错。”

“诶，师父您慢走。”弯着腰送了几步，看着魏珠走过拐角，才直起身子，掏出帕子擦了额头。

然后转身往屋子里去，进去之后也没往前凑，只是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这个时候一般都是苏培盛在旁边伺候，他不会那么没眼色凑上去。

一直到天边出现了红霞，蜡烛已经点上，再一次给雍正换了一杯茶。

雍正放下折子，问他：“跟着魏珠办事多少年了？”

“回皇上，两年了。”放下茶，双手垂在身旁，恭敬的回话。

饶是再迟钝也知道这问话不是一时起意，再加上魏珠走的时候的话，顿时觉得背后一凉。

能被魏珠收为徒弟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雍正是知道了，知道今天自己做的事。

“自己去领罚。”雍正看了他许久，端起茶杯，喝下一口茶水之后说道。

以为自己再也没出路，额头上都出了汗，听见吩咐便退下了。走出去之后，才用袖子擦了汗。

明白雍正是放他一马了，更是不敢再生其他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去受了罚，末了忍者疼痛去了魏珠的住处。

“师父……”

魏珠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魏时，既然你叫我师父，那我今天还得教你些东西。”

“师父您说。”魏时从小太监手里端过茶水，恭敬的上前递到他面前，因为刚受了刑，走路牵扯到伤口腿都在抖。

等他端了一会儿，才伸手接过，撇了撇浮沫，凑到嘴边润了润唇，也没喝。但是这态度也叫魏时知道，魏珠还没想丢开自己。

“这宫里是皇上的后宫，你得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