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宠(25)
明溪还不知道自己卖画的事已经被查得一清二楚,她也惦记着自己的银子,次日便让玉竹去问。
玉竹回来的时候满脸喜色,气都有些喘不匀:“主子,您的画……”
“画怎么了?”明溪正在打络子,闻言转头看她。
“画卖了好多银子!”玉竹颤着手拿出了小叠银票和些许银子:“五百两呢!掌柜的扣去了些,现在还有四百七十两!”
银子太多太扎眼,她拿的是四百两银票和七十两现银。她哪里见过这样多的银子,当年她被卖的时候,身价也不到半两。
明溪也没料到会有这么多,手一松,丝线便落了下去。四百多两银子,够她用了。别说玉竹,便是她在明府也没过多少银子,原本也是最不起眼的小姐。
她将银子收起来,拿了一块大的给玉竹。
玉竹起先还不敢要,一直推辞,明溪将眼睛一横,故作生气:“你替我跑了好几趟,若是不收这银子,以后我便不敢使唤你了。”
别人家的主子使唤人办事都有赏银,以往她没银子也就罢了,如今有了,不能薄待玉竹。
她眉眼灵动,眼尾那颗痣让她看着越发娇俏。玉竹知她心善,听她这样说便收了这银子。
明溪得了银子,心里高兴不已。她记着沈玦对她的好,只是一直无以为报,如今有了银子,这事便不难办了。
她将银票塞到盒子里一百两存着,另外三百两留着,预备给沈玦买料子做棉氅,天儿越来越冷,沈玦不差她这件大氅,可是她也没什么可以给沈玦的,他这样的身份,什么都不缺。
冬月天寒,晨起时外面下了霜,薄薄的一层,雪似的,日光下隐隐泛着光,格外好看。明溪身上穿着月白短袄和浅藕色襦裙,是前几日新做的衣服。
沈玦没有妹妹,也没有接触过明溪这种小姑娘。可他有银子,有银子,什么事都办得成。只要他愿意,他能给明溪最好的东西。
短袄用的是苏州织造今岁最新的料子,还未传到京城,整个京城,也只几家贵女有。衣服上的花样是找最好的绣娘绣出来的,无论是料子还是针功,有银子都买不来。
因着天冷,短袄衣领处缝了一圈白色的软毛。明溪不认识,只以为是上好的兔毛,却不知是沈玦秋猎时得的白狐皮毛。
玉竹帮她整理衣服,又披披风,一边系带子一边说:“主子您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早就知道明溪长得好看,只是在府里这两个月好生将养着,只比以往更精致。
明溪垂眼,长睫轻颤,面上一层薄粉:“便是不夸我,我也带你出去。”
自上次出事后,她许多天不曾出门。现下有了银子,又惦记着给沈玦买东西才要出去这一趟。
青天白日,倒也不怕什么。沈玦知道她要出门,还指了好几个人护着她。丫头带了三个,侍从带了六个,虽比不得都察院的人,但能在别院,功夫自是不在话下。
马车在门口候着,车上并无什么华丽装饰,只是看着便非寻常。明溪踩着凳子上去,才知道车内竟这样宽敞。里面铺了一层薄毯,这大冷天里,进去便觉得异常暖和。
明溪是要给沈玦买料子,除去盒子的一百两,其余三百多两全带着,去的也是京城最好的绸缎铺,寻常料子不敢拿来给沈玦做东西。
马车一路都走得很稳,临到铺子门口,下面的人先进去看了,这才请明溪下车。
白日里绸缎铺里有许多人,许是因为这里全是好料子,来的都是带着丫鬟的大家小姐或者头戴珠翠的夫人们。
掌柜的手里拿着素尺,见到明溪眼睛便微微一亮,亲自过来招呼道:“姑娘要些什么?”
明溪进来便有些头晕,铺子里的绸缎她都不认得。是以掌柜的一问她便回道:“要一匹用来做大氅的料子,一定要御寒。”
沈玦向来穿得单薄,大氅要厚些才好。
掌柜的眼睛连连点头,应道:“恰巧昨日才到了一批料子,姑娘稍候,我让人去拿。”
明溪点点头,便打量起这个铺子。其他都还好,全是布匹,只是门口处放着一口大水缸,这样冷的天,单是看一眼便觉得凉。
也听得有人问伙计:“铺子里放这样一口水缸做什么?”
伙计一边量布匹,一边回道:“贵人不知,天干物燥,这不是昨夜小陆大人书房走水了吗?不止咱们铺子,便是书肆和其他成衣铺子也都置了水缸。”
“呀!”问话那人是一位举止典雅的妇人,闻言惊道:“小陆大人的书房?那岂不是损毁许多东西?”
“只是损了几幅字画。”
妇人闻言才松了口气,但还是可惜道:“小陆大人的字画最是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