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凡记(93)
锦姐闭上眼装困道:“我睡一觉就好了。“其实一夜心里反反复复思来想去犹豫着行不行。
早间沈澄前脚刚走,锦姐也起来了,让冬英打水来梳洗,冬英走到厨下锦绣正在炉上灌水,就笑着讨说:“绣姑娘,我家奶奶今天起得早等水洗脸呢,你匀一盆给我好不好?”
锦绣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真是笑话,你奶奶要水你不会自个儿烧吗?你早干嘛去了?跟着主子挺尸睡觉这会子还有脸问我要水。“指着一旁的冷灶台,”喏,自个烧去。“冬英自知理亏也不敢争辩引火烧水。锦姐在房中见水久久不来有些发燥,待冬英水来她自家头都梳好了,问:“为何去了这半天。”
冬英说:“奶奶今日起得早,我到厨下只有锦绣一人在烧水,我问她匀些她不给,我只得自家烧水耽搁到现在。”
“锦绣?我几日没收拾她就忘姓了,我要水她敢不给?“立即吩咐把锦绣叫来,锦绣听见她叫一点不怕卷着袖子直直走进门,只弯了下腰,”吴奶奶,大早上叫我来有什么事儿?我厨下还有火。”
“你厨下有现成的火为什么不替我烧水?”
“我们奶奶如今有了身子,又要煎药又要炖汤,我实在没有闲手再替您烧水。“
锦姐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家奶奶要生凤凰蛋了,你也跟着上进了,好得很保不齐连我也要沾你们的光呢!“本来心中只有五分要行此时已定了十分,连声让锦绣滚出去自已早饭也没吃让人备轿就走。
到了东兴布庄那掌柜知道是官家奶奶小心迎进去,上茶点上果品好不殷勤,又叫伙计将绸缎、绢纱、织锦、罗帛、葛布,一一都搬到锦姐眼前过目,锦姐说:“你们放着吧,我慢慢挑。”店中诸人退出去了,锦姐让冬英坐下,冬英手里还扯着布匹在看,“奶奶你看这个多好啊?”
“你既喜欢我买了给你。”
冬英忙放下了,“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我现在有件事让你去做。”
“奶奶只讲就是了。”
锦姐狠狠心道:“你去药铺给我抓两副红花来!“
冬英脸色一变,“奶奶你要干什么?这事可做不得。”
“有什么做不得,你前主母做得我做不得?”锦姐拉住她的手,”我不要你做,你只去买药就是了。“
冬英迟疑了一会儿,跪下道:“好奶奶,你是有恩于我的人,要不是你我现在不知流落在哪里?您实在是个好人与我前面主母不同何苦去做这样的事?我曾是受过这苦的人不得不劝劝奶奶。”
锦姐看着冬英没来由想起春园来,也不知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前阵子闻信说表兄上了陕西做主薄也要娶亲,那主母贤不贤?容不容?冬英见她有些动容加紧道:“奶奶,人家做这种事无非是争宠,大人对您这样的恩爱,您又有什么争呢?”
提到沈澄锦姐有些软的心又硬起来,“你莫说大人,说起大人我便恨她,她有福竟捡了个好人去,现在又隔在我们中间充夫人,她再生下个一儿半女我和云哥儿这世里再回不得以前了,你也不必劝我,你的话我都省得,你去买药吧,凡事都有我不让你生受。“
冬英没法儿站起身要去,出门还回头看了两眼。过了一会儿,果然买了两包药回来,锦姐闻了闻也就是寻常的药味没什么特别,随便选了几匹布就回去了。
过两日是锦绣生日,婷姑思量自小的情份拿了二钱银子让宽嫂子外间打两壶酒,两斤面并几样小菜与她做个生日,锦姐自己跑到厨下见炉上煎着药左右一个人也没有,把一包红花尽数往里一倾,纸包扔在底下烧了,宽嫂子和让婶子两妯娌打了酒菜进来,她一点不慌反责问说:“了不得了吃起私食来了?”
那两人反着慌说:“奶奶误会了,这是绣姐过生日我们奶奶自家拿钱买的。”
锦姐嘲讽道:“你们奶奶的丫头自然是金贵的都做起寿来了。”
那两人都说不敢,让婶子说:“吃碗杂面罢了。”
锦姐也没多缠,说:“小心些吧!“丢下这句话就走了,那两人反而心里发虚好不后怕,急急料理了东西,一个端着酒和药,一个端着菜和面到婷姑房中去了。
锦姐横下心做完这事就回房等动静,其间还问冬英:“这药喝下去多久起效?”
冬英想着说:“也在半天之后吧!”
锦姐又问:“是怎么个起效法?”
冬英皱眉说:“先有些头晕再有些肚痛越来越疼淋漓下红。”
锦姐让冬英去厨下也端酒菜来,自斟自饮等到天黑并没听什么动静,还在奇怪沈澄已回来了并带了赵大夫进来,同锦姐说:“你不是身上不好吗?也让大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