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凡记(2)
过了一会锦姐吵着要娘,也跑进来了,杨代说:“快,让你姨妈抱抱。”杨佑把五岁锦姐抱起来坐在腿上,雪□□嫩的一个小人,杨佑搂着忍不住往下掉泪,锦姐问:“姨妈哭什么?”
杨佑说:“你娘让我带你家去,你愿意吗?““嗯,愿意,姨妈在城里,姨妈家里还有哥哥呢!”
杨代听了这话顿时放了心,朝里睡过去了,织娘伏在床边不肯走,锦姐还不大懂事,只扯着姨妈的裙带边玩儿。
又等了一日,兄弟杨仕带着家人到了,杨代里头听人报说兄弟到了,挣起来执手说了几句话,片刻后人就去了。
杨家两姐弟哭得发昏,公婆在外面选棺,画像,做斋,小妾在内里裁孝布,织娘和奶娘守着弟妹。
过了头七京中方有信来,说吴邦选上了南京礼部司务,月后才能回来,让先停灵在家,待他回来再出殡。得知儿子做了官吴家二老心上倒先喜了一喜,杨仕也顺势道:“可惜我姐姐没福,姐夫既是当官回来,想必所费这处甚多,我这里出五十两银子与姐姐治丧,更与姐夫添喜吧!”
杨佑在一边把脸一沉不大高兴,吴家二老也不肯受,“媳妇自进我家生儿育女,孝顺翁姑,如今去了,还劳舅老爷来主事,不怪罪已是大恩,怎么又让舅老爷破财呢。”
“我不为外人,只为我这外甥还小咧。”
“这是我家亲孙,岂有不关爱的理。舅老爷就是要给也等大爷回来亲自交他手上,我们拿着算是什么?“
杨仕听了回身让人将钱送给妹子,给姐夫留了一封信,说:“镇江事多,我也不多留了,这里只等姐夫回来一切就有主了。”晚间在灵前祭了一杯酒,看了看几个孩子,次日一大早就坐船回镇江去了。
杨佑眼见得姐夫一时半刻也回不来,自己家里铺子也没人照应,就嘱咐了小妾照顾孩子,自己也回去了。
临走锦姐说:“ 姨妈带我家去吗?”
杨佑好言安慰她:“放心,等你爹爹回来,我当着他的面将你领去。”
吴家二老再三的谢了,又拿了两坛洒,两扇肉一并给她。
杨佑回到家先把这几日的账清了,同家人说了要接锦姐来养,李禁反正是不当家不管事,婆婆也是奉承她的,两个小子多个妹妹有什么要紧。
次日杨佑让管家就叫了个木匠来打床,糊窗,几天装了了一件好闺房。
过了二月有余吴邦才从北京回来,一入家门就在灵前大哭了一场,又将孩子看了一看,问说:“可有话留下没有?”
吴母将头一摇,“有话也不和我们说啊,她自家兄弟姊妹在跟前。”
吴邦换了素衣,让人去请小姨来说话,杨佑特地雇了辆大马车过来.吴邦远远得就先做揖,口内说:“有劳妹子走一趟。”
“无妨,你不找我,我也要找你呢!”杨佑径直入了座,怀里掏出五十两白银一封书信放到桌上,吴邦不解:“妹妹这是何意?”
“这是我兄弟留给你的。”
吴邦这才开了信,读罢吁叹不已,泪儿沾襟,说道:“可怜令姐跟我一场,吃这些年的苦没享用一天,临了也没能别上一别,这让人心里怎么受得。”
“受不受得,如今说也无益,姐夫你以后的主意是怎样?”
吴邦愁道:“家里虽少人支应,我还好就近做个闲差,孩子虽小房内的人也还可托。”
“不瞒姐夫说,姐姐生只不放心第二个,大姐大了,小子是你家的宝,独她小又没个专人可以看顾,特地嘱咐我照管,我主意接她家去。”
吴邦沉吟了一会儿,应说:“好,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只是放着我在这里,家在这里,反让她去你家里,怕别人说闲话。”
“有什么闲话,我是她亲姨,我担着。”
吴邦将那五十两银子又推到小姨面前:“这是舅爷为孩子留的,你替孩子拿着吧!”
杨佑把脸一沉,“我不是那不知事的人,姐夫刚刚选官正是用钱的时候,她一个女孩子吃多少用多少,将来嫁人愁你不报补我!”
吴邦点头,起身做了个揖:“那就有劳妹子,我就里多谢。”
当天杨佑替锦姐收拾了,嘱咐了织娘一番,织娘还舍不得妹妹,锦姐还小不大懂事,一心只想和姨妈往城里热闹去, 当着长辈们的面锦姐欢欢喜喜地走了。
吴邦送走了女儿,回身一人又往灵前坐着,看着这家中庭院如旧,一时心酸难忍,泪如断珠。
那边锦姐同姨母家进门,李婆就端了两碗小馄饨上来,瞅着锦姐向杨佑说:“我们家就缺个小姐,这下有了。”
锦姐以前也是常来的,从不曾有人称她叫小姐,她说:“姥姥,这小姐是什么?我怎么就成小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