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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凡记(165)

作者:宋微子 阅读记录

朱秉杭说:“有什么怎么处?你自家收着自家用。”

锦姐想着自已也没有大宗用钱处,就开柜收着,还同卫虎说:“家中有用时你尽管来支取。”

卫虎惨淡淡地说是。

朱秉杭了却这件大事,又见天往王府里去找王妃和长史说话,一说就是老半天,卫虎在外间也不知他们商量的是什么事,只每次王妃送出来都是泪汪汪的,后一日朱秉杭陪着锦姐在房中,卫虎一人在柜上,长史从外间来,卫虎忙奉茶让坐要叫朱秉杭,长史抬手拦下:“不必了,公子与我们话都说尽了,多陪着你家奶奶吧!”说着从袖中拿两封信,交待道:“这封是礼部的回书,这封是王妃的,别的话儿也没有,你回头交与他就是了。”一口茶也没用只把房子看了两眼,叹声走了,弄得卫虎好没意思。

此时锦姐正在房中和朱秉杭歪缠,搂着朱秉杭的脖子做娇做俏,朱秉杭只是推却,锦姐急变了脸拿拳头捶他:“你若嫌弃我你早说,大半年了你只叫我守活寡吗?”说完也是委屈得要哭,朱秉杭捧过她的脸,细细摩挲亲了两下,说:“我是怕你身子不好,不敢造次。”

“大半年了就是要死的人也养好了,你是怕我身子不好,还是嫌我身子不好?”

朱秉杭心下百感交集,只抱着锦姐在怀中,锦姐催他宽衣,他横下心道:“晚间再说吧,我们洗了澡,置上酒,也从容些。“

锦姐以为闺房之趣也不疑其他。

朱秉杭穿上衣服到外间,卫虎将两封信交了,朱秉杭将其中一封收了,还有一封扯开是宝钞三千,当下给了卫虎,“这是朝廷历年欠得俸,我请王妃催来的,你收着在账上吧!”

卫虎上前收下,朱秉杭又吩咐,“你上馆中定一桌全席,打十斤金华酒,我晚上与你奶奶喝两杯。”

“公子和奶奶两个人如何吃这许多,如今天又热?”

“你们夫妻也跟着吃些,今日来了俸禄也该开荦。”

卫虎依言而行,定了十盘八碗的席面,打了十斤金华酒,朱秉杭在家中上下看过,闭了门户掌上灯请卫虎夫妇同坐,卫虎不敢,朱秉杭也不勉强,自家拿杯敬卫虎说:“你是我最放心的人,家中上下都托你照管,我若不在你照应好奶奶,听她差遣就如听我一样的。”

“这是自然,只要公子和奶奶好,我们两口子什么都做得。”

朱秉杭又置杯于卫嫂,卫嫂忙说:“使不得,使不得。”

“使得,使得,嫂子,奶奶将来要你侍奉的地方多了。”

卫嫂说:“侍奉奶奶是该当的。”

朱秉杭看他们夫妇喝下敬酒,让卫嫂将菜分了,自家与锦姐上房去吃,让他们夫妻在厅里吃。

卫嫂问卫虎,“今日何故办这席酒?又没来人?怪费钱的。“

卫虎说:“今日王府里将三年的欠俸送来了,公子高兴吧!“

朱秉杭同锦姐在房中点了红烛,搂坐着把盏,吃了几钟锦姐心急眼热自家褪了衣衫,软在朱秉杭怀中不肯起身。朱秉杭吹了灯,抄抱着锦姐上床,鱼水同欢,鸾凤交颈,锦姐缠着朱秉杭只叫好人,朱秉杭越发用心使力,锦姐一发舒坦一连丢了几次,身子醉烂了一般。

朱秉杭扯被替她盖了,自家披衣下床,在窗前坐着看夜色半明半暗,听风声似有似无,谯楼更鼓已交三更,朱秉杭自觉心下如死水枯木一般,虽经云雨也难生欲情,呆愣了好久,只听有人拍门,也不叫卫虎自已出门开启,只见来人衣衫褴缕,拿着把破胡琴,乃是前岁去世的叔公,朱秉杭修道之人并无慌张,问:“叔公为何深夜到此?“

“我虽久离人世,心中还记挂你们,今夜见你愁闷故而前来相谈,好侄孙这人世你已看淡,又为何留恋至今?”

朱秉杭为难说:“私情亏欠,负心不安。”

“好侄孙,你是天下第一等灵明之人,怎么一叶障目,让我唱两套旧曲你听。”说罢,坐在阶上调弦而歌,“黄埃散漫悲风飒,碧云黯淡斜阳下。一程程水绿山青,一步步剑岭巴峡。唱道感叹情多,凄惶泪洒,早得升遐,休休却是今生罢。这个不得已的官家,哭上逍遥玉骢马。”

朱秉杭虽不懂戏也听出唱得是唐玄宗马嵬坡的故事,朱叔公说:“我再唱曲你听听。”

复开口: “碧澄澄万里天如水,睥朗朗十分月满营,马首立虞姬氏,翠蛾低敛,粉泪双擎。绝疑的宝剑挥圆颈,不二色的刚肠痛。怎教暴露在郊墟,惜香肌难入山陵,望碧云芳草封高冢,对黄土寒沙赴浅坑,伤情兴,须臾天晓,仿佛平明。”歌声一落朱叔公道:‘我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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