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地小厨娘(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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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青跟了裴屹舟一下午,脑子里却全是之前小杏儿和自己说的那些话。什么意思啊?为啥一听我不去了,她就满口答应了?难道,我是什么坏人么?
他一路气呼呼的,没注意就嘀咕出了声:“到底什么意思嘛?”
裴屹舟转身问他:“什么什么意思?”
冬青一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已与大人,骑着马到了郊外。他皱起眉头,模模糊糊地道:“小杏儿怪怪的,我跟她说话,她爱答不理的。”
裴屹舟对此事早有经验,一听便明了了:“你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吓着人家了?”
冬青挠了挠头:“没有啊?我就带她逛了逛园子,晓珠姐姐说让她一块儿去摘桑葚……”
他说到此处,抬眼一看,远处青山隐隐、白云悠悠,连绵的水田切得方方正正的,刚刚插上了青青的禾苗。夏始春余,叶嫩花初,鸟儿缀在枝头,一时叽叽喳喳,一时又一哄而起地乱飞。
晚春明媚,他却想着另一件事儿,兴致勃勃地道:“此处距连山坡不远,咱们去看看二小姐摘桑葚吧,万一她又淘气了。”
裴屹舟深深看他一眼,带着笑道:“稀奇了,我听说这几天灵萱与你打得不可开交,她还来告了好几次你的黑状,你竟还想去看她?”
冬青眼睛往旁边一溜,声音矮下去,叽叽咕咕的:“左右……来都来了,去看看也好。”
他也不想想,他们在县衙里好好的,怎么就莫名其妙来了郊外了。他自己想去看小杏儿,焉知县令大人不是瞧了这明媚春色,想去看什么人?
二人一唱一和,也不说破,拍着马瞬时就到了连山坡那桑林外。
远远瞧着,两个姑娘,一个着粉裙,一个着蓝裙,正坐在山坡上,认真选着篮子里的东西,想是在把烂了、坏了的桑葚挑出去。
她们一面选,一面说着什么,有笑声和着清风,隐隐传来。
冬青一瞧,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两条长眉毛皱成了一团,奇道:“怪了,小杏儿在晓珠姐姐面前这般开心,怎的见了我,老想跑,难道……”
他对着裴屹舟,盯着一双浓眉,努力瞪开眯缝眼儿,“难道我看起来很凶吗?”
裴屹舟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心里要乐死了,在下属面前也只好绷着,认真教他:
“女孩子和我们不同,像水一样,是很柔很软的。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儿,吓着她了?”
冬青认识小杏儿也不过几天,统共也没说过多少话,他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盘算了一回,又见那边两个姑娘衣裙翻飞,忽的恍然大悟:
“哎呀,是不是早上我打水的时候,衣服没穿好,赤着胳膊,吓着她了呀?”
“赤膊?”裴屹舟也在看桑葚林那边的晓珠,本没仔细听冬青说话,一听这两个字眼儿,登时紧张起来,斥他道,“家里姑娘这么多,你打个赤膊像什么样子?”
赤膊,就是裸-露着上身的意思。在他的心中,冬青十四岁一个小子,光着个膀子在家里乱走,像什么话
实则,家里姑娘虽多,可老的老,小的小,见不得冬青赤-膊的,除了小杏儿就只有晓珠了,裴屹舟这在紧张谁,不言而喻了。
他怒冲冲地想:晓珠连他自己的赤-膊都没见过,要是见了冬青的,他不得把冬青的皮揭了?
冬青忙摆手:“不是,不是,我是赤着两只胳膊,穿了衣服的!”他说着,比了比自己两只手臂,“再说了,我在自己屋前打水的,不是乱走,小杏儿迷路了,才闯了进来。”
裴屹舟一颗心落了地,“哦”了一声。
冬青又阴阳怪气地道:“大人紧张什么,声音都变了,看着比小杏儿还害怕。”
裴屹舟犹自绷着,哼了一声,早恢复了他那一脸正气、冷眉肃容的模样:“赤着胳膊也不行,这才几月份,哪里就热得受不了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家里都是些姐姐妹妹的,要注意着点儿。”
冬青嘴里叽叽咕咕的,只没说出声来,颇有些不服气的意味。不一会儿,他又咂摸起“姐姐妹妹”这几个字来,想起之前他与小杏儿的对话来,冲口而出:“我不要小杏儿当我姐姐。”
裴屹舟不知前情,随口道:“不是姐姐,那自然是妹妹了。”
“不是!”冬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说了,“我喜欢他,我以后要娶了她当媳妇儿!”
裴屹舟惊诧,侧眼看他,也不知眼里的赞许多些,还是责备多些:“你胆子倒大,才见了她几天,就下了这样的决定。”
冬青脸上涨得通红,心里怦怦乱跳:“我一看她就知道了。才不像大人和晓珠姐姐那般扭扭捏捏的,旁的人都看得出来,偏你两个装模作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