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扮小可怜(69)
易小凉正要道不须麻烦他走这一趟,便见孟旧柏面上喜色顿起,笑吟吟道:“正好去看看我临原的相好。”
易小凉回头牵马,行吧,那还能说什么呢。
宋沉舟倒腾几步费劲巴拉跨上马在前头带路,孟旧柏跟在后头,只有周蘅还在原地站着,他本是雇了马车来的葛家庄,如今便只剩了一双腿。
易小凉本想喊孟旧柏载周蘅一程,可谁料孟旧柏见相好的心太切,无论她如何喊,也只留给她一溜儿马蹄印。
周蘅见状,知道她想要与自己避嫌,心下难免蜿蜒过一阵失落,密密麻麻的散开,可仍旧一脸常色,只是眼中一丝希冀被压抑得极深,道:“我自己走过去便是了,也没有多远。”
易小凉果真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利落干脆,引着马儿靠近周蘅。
周蘅垂了双眸去看路,不想叫她瞧见自己神色:“阿笙你先行便是,不必等我。”
易小凉有几分犹豫,看着他宁愿走着去都不愿意跟自己同乘,这是避嫌避得相当谨慎了,却又试着道:“你走过去太耗时辰了,万一宋云峰等不及……”
周蘅身形已动,并不瞧她:“我走快一些,一刻不停,不过一两个时辰便到了。”
易小凉纵马跟着他走了几步,琢磨着若是从前遇见这种状况她会如何做,终究是勒马停在周蘅身前,朝他伸出手,道:“上来。”
周蘅微仰头看着她,却来不及阻止心中破土而出的藤蔓,竟像是等了许久般,脱口道:“好。”
搭手借力亦是轻巧落在她身后,长发丝丝缕缕擦过他的下巴,周蘅微微叹气,忽然有些后悔,刻意绷直了脊背,留出一缕风的空隙。
行至半途,丛林间忽然奔出一只野狗来,这变故惊得白马一声嘶鸣,扬起前蹄。
周蘅来不及多想,亦忘了这姑娘马术其实尚可,心下第一个反应便是一手环过易小凉的腰,另一只手寻到缰绳将马儿稳住。
于是易小凉扎扎实实落进了他怀里,发顶擦过下颌带过一阵气息。
咫尺之间,方寸颓圮。周蘅反应过来后终于难以忍受心中呼啸翻腾的思绪,翻身下马,疾步走到一旁,背对着易小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易小凉等了片刻,只听马儿打了个响鼻,晃了晃,她这才跃下去,走过去问道:“你没事吧?该不会是……”该不会是我背上长了刺,叫你这么难忍?
周蘅侧脸铺了一层浅绯色:“是我……是我太没用了。”
是我心中有鬼,你在旁侧便叫嚣作祟。
这话让易小凉没摸着头脑:“你哪里没用?”
周蘅忍了忍,尽力作得面不改色道:“我晕马。”
易小凉:你这个理由找的有些生硬了。
幸而未待多时,先行到的宋沉舟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派了马车前来接应。
临原已是铺天盖地的秋意。经过几片农庄后终于进了城,马车驶过宽阔的长街停在宋家宅邸前。
宋宅并不算抢眼,穿插在周遭街巷里透着几分古朴素雅。可就是这样不起眼的宅子,住得却是富甲一方的商贾,比起易溪亭来何止一个低调。
临原宋家并不算是彻头彻尾的江湖势力,乃是靠经商起家,那会子朝堂上对民商颇为宽松,宋沉舟的祖父又是个八面玲珑的奇才,宋家便日益做大成了一方巨擘。
此时只见孟旧柏一旁坐着,宋沉舟正来回来在大门前踱步,瞧见他们来了,立时迎上来:“你俩可算是来了。”
说着便引着几人往宋云峰卧房走。
房门前正站着宋万棠,此人是个寻常富家公子的模样,锦衣绣袍滚金靴,奈何眉目寻常,一身的气质全靠衣裳衬着。
宋千帆边小跑边道:“大哥哥,大哥哥,大夫请过来了。”
宋万棠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扫视一眼,两条胳膊一只端着一只负在身后,是个惯常发号施令的姿态,看见来人不是玉相随,仍旧冷淡道:“什么人都能请来给爹看病了?不是让你去请……易姑娘?”
宋万棠瞧着跟着迈进月门的人,一眼便认出了她,“你如何来了?”
易小凉折扇一抖给自己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冷硬气势:“什么人都能跟我说话了?”
伸手拉住周蘅衣袖,“师叔我们回吧,人家用不上咱们。”
“别别。”宋沉舟回身快走一步拦住二人,对宋万棠道,“大哥哥,这位周公子是步青谷莫谷主的传人,小凉的师叔。”
宋万棠没再说什么,但是稍微往后让了一步。
周蘅与宋沉舟进了房间看诊,易小凉在阶前停了步子,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折扇,孟旧柏也懒得进去,在一旁蹲了。
“易姑娘。”宋万棠走下台阶,“易姑娘远道而来,要去看一眼千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