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你迷恋我了(107)
“你想想你死掉的阿母,被水冲走的哥哥姐姐,你要是不赶紧生育,你家可就断了,从翠屏山消失了,彻底消失的那种。”
林鱼摸着下巴:“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要立即找男人欢好,我也不太行。”
对于她这种纠结,云朵儿觉得是吃饱了撑的。“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赶紧行动起来,把山楂树抢回来比较实际。”
她指指初次见面的那片山坡,“那里埋葬着我的两个孩子,我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但很遗憾他们没有活下来。”
“我也很痛苦,但第四天瓦罐里没米肚子饿的时候,我就发现这痛苦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
林鱼错愕,原来她五年前的小姐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阿母了。
云朵儿拍拍林鱼的肩膀:“要不我把去年那个男人介绍给你吧,他能让女人生双胞胎,比较划算。”
“……”
林鱼更加错愕,她认真辞谢了好姐妹的心意,表示自己还想挣扎一下。
她对自己的家乡充满了好奇,却因为失忆的缘故,没有太多的代入感。
也许我可以尝试一下做出改变,林鱼心想,改变世界很难,但改变一两个人还是可以的。
“我觉得大家还是要识一点字,算一点数学。这样至少去山外卖货换米面什么的,不用担心被骗。”
林鱼把自己的想法公之于众,大家都很意外,但还是“勇士”表示自己可以试一试。
这些“勇士”大部分是男性,因为承担出山交易工作的基本是男人。据说原本翠屏山男女都会外出买卖,但后来有女孩子在山外出了事,所以就基本由男性承担这个工作了。
接收到第一批学生时,林鱼信心百倍,她的做法跟当年荣时教自己一样,先写名字,再从基本的开蒙读物入手,但进展却非常不顺利。
翠屏山的男人是属于母家的劳动力,他们白天要劳作,林鱼并不能占用他们的时间,不然他们的母亲和姊妹会有意见。
到了晚上,他们也很难有耐心和精力听她讲课。
因为在翠屏山男人的一贯认知里,夜里敲开女孩儿门,那是为了与对方欢好生孩子。
他们甚至有人只当林鱼的授课是一种独特的“前戏”,毕竟林鱼离开几年,学会了外面人的手段。结果他们发现林鱼来真的,我来找你生孩子,你却要跟我通宵念书?
就很莫名其妙。
林鱼自己也很疲惫,她以前觉得自己学习挺累的,现在发现教人学习更累。
仅有的几个能坚持下来的人,心态可佳,就是脑子太不灵光,她明明脾气够好,却依然难以控制自己发火的冲动。
林鱼以前对自己的智商并没有准确的认知,她不知道能跟“天生慧极”的荣时过上几招甚至偶尔还能占上风的自己,属于那顶顶聪明的极个别。
但现在她知道了。
过了段日子,云朵儿开找林鱼,发现林鱼一脸忧伤的坐在山坡上。
“怎么了?还没有找到中意的人。”
“也不是一无所获”林鱼道:“我发现了一件高兴的事和一件忧伤的事。”
“啊?”
“高兴的事就是再也没有比我更聪明的人了。”
“那忧伤的事呢?”
“再也没有跟我一样聪明的人了。”
云朵儿:“……”
荣时来到翠屏山时是深秋的傍晚。草白柿红,霜气瑟瑟,故地重游的他着实没有什么赏景的兴致。
在国公府里偶尔回忆起来会觉得这里空气清新风物曼妙,轻松自由,他会感慨只有翠屏山这样的地方,才养的出林鱼这样坚韧纯粹的生命。
但这种“赞美”纯属叶公好龙,真置身于此,就是另外一回事。
他生而尊贵呆惯了金殿玉堂,竹篱茅舍的野趣诗文里读读就行,实在没兴趣亲身实践。何况,这里留存的记忆实在算不上美好。
他特意换了一身衣服,窄袖长衣,青襟直?,行动可以便利一点。他自认这是很朴素的衣裳,走在乡间小路上并不扎眼。
此刻日光远,碧水近,林风起,草木招摇,若有画师往这里一站,便会觉得此子身如浮云形似野鹤,一派风流。
然则事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荣时眉头微皱,强自压下一阵阵烦躁,并且还有点心虚。
虽然他斩钉截铁的告诉自己,要争取,但归根结底要怎么争取,他并没有明确的思路,他实在并不擅长博人欢心。
但至少迈出的第一步应该是坚定的站在对方面前吧,荣时心想。
林鱼的房舍看起来没有多大变化,木屋草地,都还是他记忆中的模样,走近了细看,还是有点区别,林鱼用木板在门口立了个牌子,牌子上用木炭写了两个大字“故渊”,约莫是取材自靖节诗,“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