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小夫郎(女尊)(86)
韩夫侍脸上愠怒,他便不是孟家正夫,也是孟家人,如何能受得了这般折辱。
刚刚还搭在小厮手臂的指尖一攥,韩夫侍扬眉,瞥了眼正说尽好话,要跟在李阮棠一同进府的少年郎。
他既不要脸面,也就别怪旁人落进下石,趁机报复。
韩夫侍心下已有千般戳人心窝子的「好话」,待瞧清那马车上的字,眉目一僵,忍了又忍低道,“回吧,李世女这会有贵客,怕是没空再招呼我们。”
他吃了暗亏,却也懂得隐忍。
齐太傅,那可是京都中的贵人,君后的堂妹,就算君后无宠,到底也还是这大晋后宫唯一的主子。
韩夫侍勾起些笑意,与身侧候着的小厮道,“等回去备上些谢礼再来,也正式些。”
他转身慢慢迈着步,心里却嗤笑着齐昀,就算泼天的富贵又如何,照样不是得不来女子的一声温柔。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
韩夫侍拾阶而上,跨过门槛,远远瞧着孟均住着的小院子,九郎和李阮棠孤男寡女的坠崖几日,也不知这身子还清白不清白。
他眼珠转了转,回头嘱咐着身边跟着的管事,“给大人写信,就说公子和李世女平安归来。”
京都里富贵人家一只小狗没了,都能传得有鼻子有眼。更何况是坠崖后又一起出现的女男。
韩夫侍顿了顿,嘱咐守门的丫头婆子,这几日务必要关好大门,静待孟大人回府。
院子里的花开得正艳,一簇一簇都是经人专门修剪而成。半开的小轩窗,碧绿的窗纱透出些许朦胧的身影,来来往往却又有条不紊。
隔着山水蜀绣的屏风,氤氲的水汽带出不少暖意。知秋拿了银匙细细往香炉里添了几滴花油,方才恭恭敬敬退出门去。
家中的浴桶比胡家村那个不知宽敞多少,就连花瓣也是小厮们精心挑选,可孟均就是觉得哪哪都不对。
他闷闷泡在水中,清香点燃,本是安身静气之效,偏偏孟均藏在腔子里的心却好似不再受控,沉沉地,一下接着一下,剧烈的跳动起来。
不行。
他不能就这样回了府。小郎君手指攀在浴桶边,瞧着好好摘下放在锦盒里的羊脂玉,他还拿了她这么贵重,专门送给自家夫郎的礼物。
现在一切都已经明了,这玉也该送回去才是。
对,他得去见她,把玉还给她。
然后,然后......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渐渐落寞地垂下,然后就彻彻底底的两清,再也不见她吗?
这样好似也不太妥当。
孟均幽幽叹了口气,“知秋。”
他开口唤了小厮进来,小郎君如今的心不静,又不知起因是何。好在坠崖前还有本没读完的话本,他缓缓闭上眼,吩咐小厮读书给自己听。
千笔万墨,依旧书写着女男间那份情意绵绵。
过往小郎君最喜欢听这些桥段,每每都感动的要哭上几回。可今听到了大结局,他心里却越发怅惘。
知秋小心翼翼拿帕子将他发丝上的水珠绞干,手上沾了花油,还未来得及抹在那黑绸一样的发尾,就听小郎君恹恹地又道,“书上从来都只会写卿卿我我,一点儿也不实际。”
他侧脸,瞧着窗外的半扇光景,“知秋,如果,我是说如果,有这么一对女男,经历了生死后又要分开,是人都会有些舍不得吧?”
“公子是指什么样的舍不得?”知秋自小跟在孟均一同长大,见多了他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并未起疑,只道,“其实这舍不得也分许多。”
“许多?!”刚喝了一口燕窝粥的小郎君顿住,犹犹豫豫道,“那要是心痛难忍,觉得空落落的,只想跟她守在一处呢?这个应该也是人之常情吧?毕竟都相处了一段时日。”
知秋年长孟均几岁,这些年听过见过的□□也多,他轻轻捏着孟均有些发肿的小腿,低道,“公子又说笑了,小的就举个简单的例子,早前公子养得雀鸟被无意放飞,公子可有心痛难忍?”
“若只是空落落的,心头好似缺了一块,这是有了感情舍不得,可其中若还有心痛难忍,伤心失落,小的倒觉得,这是付出了真心。”
“......不可能!”小郎君下意识地驳他,他怎么会,会对李阮棠动了真心。
他黏着她,是因为李阮棠身上有好闻的味道,他当然会忍不住想要摸摸她或是戳戳她,想要与她亲近。
而且他也一点儿都不想她!
说是不想,可心底的惦念明晃晃的,压根儿无处可藏。耳边,忽得响起阿宁之前问他的那句话。
「你说,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
那时候的他只回答,是见到她就很开心,很欢喜。可如今,小郎君却已然回过味来,喜欢,亦是不见时的茶饭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