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意南屏(51)
“殿下!”崔远高喊道,连忙将猎物一扔,扬起马鞭追了上去。
众将士互相望了一眼,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又连忙随着崔远紧跟了上去。
崔远一边紧随着齐珝,一边喊道:“殿下,您的身体尚未康复,让属下去找吧!”
齐珝并未答话,只抓紧了马鞭,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的深林。
众人往前驰了不久,就在即将进入山林的时候,前方的齐珝却大喝一声一扯马缰,烈风立刻停了下来。其余众马也被一一紧急勒停,纷纷发出嘶鸣之声。
众人跟随者齐珝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的山林中缓缓出现了一个浑身沾满血污的素衣女子,身背弓箭,手上抱着一只年幼的麋鹿,拨开野草一步步地走了出来。
齐珝盯着眼前的女子,瞳孔猛地收缩了起来。
初兰的头发已经散乱在脸颊两旁,发丝上犹自沾着碎泥和落叶,看起来十分狼狈。
她紧紧抿着下唇,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她的腿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一瘸一拐地向众人走来,那怀中抱着的麋鹿并不算大,不过对她而言还是过于沉重了,显得十分吃力。不过她仍是咬着牙,一步步地走了过来。
齐珝翻身下马,握紧了手上的缰绳,直到初兰抱着麋鹿走到了他的面前,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
直到她走近了,齐珝才看到她的右腿上的衣袍已被撕碎,腿上血肉模糊一片鲜红,显然受了很重的伤!
初兰挺直了背,将怀中的麋鹿捧了起来,向齐珝一字一句道:“我成功了。”她的嗓子发哑。
齐珝瞪视着眼前那个满是血污的女子,感到喉咙一阵发涩,只觉得不知从哪里涌起了满腔的怒火:“你……”
未等他出声,初兰手上的麋鹿忽然掉落在地,那麋鹿并未死亡,在地上犹自挣扎不已,初兰也瞬间倒了下来,显然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
齐珝立刻上前接住了她,然后翻身上马。这次,没来得及向崔远交代,齐珝已经骑着烈风疾驰而去。
众将士在猎猎风声中看着齐珝二人远去的身影,心中疑窦暗起,一时无言。
烈风果然是万中难得的名驹,即使是一路狂奔,也依然如履平地。齐珝紧紧抱着初兰,脸色冷硬。
怀中的初兰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目光所及之处便是齐珝的下颌。
一股剧痛袭来,初兰的眉头猛地一皱,如果不是烈风,换了一匹普通的马,初兰只怕已痛晕过去。
感应到了初兰的苏醒,齐珝只是将怀抱紧了紧,并不说话。
初兰勉力支起了身子,然后缓缓伸手捂住了胸口……不知何时,她的手中竟突然多了一把短头的利箭——竟是刚才狩猎之时她留下的——用尽最后的力气,猛地向齐珝的胸口刺去!
齐珝一把抓住了初兰的手,瞬间勒停了烈风。
半条命都已经没了,她竟然还能处心积虑地在怀里藏一把利箭,要伺机杀了他!
齐珝怒极反笑,瞪视着初兰苍白如纸的脸,喝道:“你不要命了!”
初兰抬起眼,眼神灼灼发亮,她急促地呼吸着,即使被齐珝抓住了手,仍是咬紧牙关,奋力向他的胸口刺去——
齐珝刚想用力,却感到手上力气一轻,初兰又已经软软地倒在他的怀里,这次是彻底地昏了过去。
齐珝的眼中万千情绪而过,他一把将利箭从初兰的掌中扯了出来,扔在地上,策马而去。
——
当日夜里,南屏躺在床上,不禁又想起自己近日遇到的几个人,这位乔装进入镖队的九皇子,性子冷淡古怪,实在不好捉摸。
南屏脑中不住地浮现往日种种,总觉得近日心中有别样的不安感。孙一刀难道真的走了?
九皇子身边难道就带了一个阿克么?那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呢?
南屏的眼前好像浮现了他那冰凉的面具,总是紧抿的嘴唇,挺拔的鼻梁,和那双隐晦的眼睛……也不知他那日最后有没有离开小木屋?
脑中纷繁无比,更是难以入眠了。
左右是睡不着,南屏干脆起身点灯,悄悄地下床靠向了墙边。
她附耳在墙上,半晌过后,隔壁房间却悄无声息,仿佛无人在内。
应该是睡着了吧……看来今晚还挺安全的……那孙一刀应该没有发现他们。
南屏屏息凑近了,满室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再无其他……
南屏听得眉头紧锁,蓦地耳后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声:“你在做什么?”
南屏吓了一跳,急忙转身,下意识地便抬手向对面击去。那人一手负在身后,另一手只随意一挡,便将南屏反震得后退了几步。
南屏勉强站稳了脚步,这才发现房间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这人出入无声无息,武功实在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