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花月意南屏(192)
刘永侧过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发簪。”
许达达怒极,走上去一把扯过了刘永的衣襟:“是男人就别这样缩手缩脚的,把话说清楚!你知道孙姐姐为了找这根发簪,跑遍了全京城大大小小的当铺吗?”
刘永半抬起头,乱发挡住了他的神色,只听得他嗤笑了一声道:“当了就是当了,关我什么事?”
许达达气得挥起拳头就要打他。
“达达!”孙倩儿叫住了他,然后伸手拉过了他的手腕,“算了。”
她看了一眼刘永,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嫌恶,“我们走。”
孙倩儿拉着许达达往巷口走去,刘永斜靠在墙上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道:“喂,你是定云镖局的小少爷吧?”
许达达回过头,不知他为何突然这么说。
孙倩儿却是头也没回得继续往前走着,两人很快离开了刘永的视线。
仿佛过了良久,刘永僵住的身子才稍微动了动,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了一根玉簪,簪首是一朵粉玉雕刻的花瓣,看起来似乎在迎风起舞,娇柔美丽。
他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玉簪良久,复又将它放回了怀中,拎起手中的酒壶喝了一口。
一切爱恨消散在了风中,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
李嬷嬷再次出现在初兰房间的时候,初兰已经静静地面对着窗户站了很久。
她的手边放着一个简单的包袱。风从窗外吹入,衣衫浮动,勾勒出她的腰身,又比上次见面清减了许多,好似再一阵风便能将她刮走一般。
“你决定好了?”李嬷嬷问她。
初兰回过神来,终于点了点头。
她转过身来,拿起了自己的包袱:“这次去,应该也见不到您了。”
她将手中的一对珍珠耳坠放在了李嬷嬷手心,“我身上没有其他东西,只有这幅耳坠一直带在身边。如果嬷嬷不嫌弃的话,便将这个送给你,权当做个念想吧。”
李嬷嬷紧紧地握着初兰的手,眼中又以垂下泪来:“好孩子,嬷嬷收下了。你如果哪天想回来,就托人来告诉嬷嬷一声,你知道,殿下他会一直想你的……”
初兰听到齐珝的名字,身子微微颤了颤,然后摇了摇头:“殿下既已同意我离开,已是对我的恩赐,此生我们再也不必相见了。”
说着,仿佛是害怕自己会动摇一般,她很快地背起了包袱。
李嬷嬷刚松开的手又抓住了初兰的手臂:“好孩子,你答应嬷嬷,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千万不要做傻事,知道吗?”
初兰的脸色一动,微笑道:“我不会的。”
李嬷嬷看着初兰,眼中泪水不断:“好,好好活着,以后说不定……”
“嬷嬷,我走了。您多保重。”初兰打断了李嬷嬷的话,快步地向外走去。
李嬷嬷紧紧地抓着手中的耳坠,眼泪止不住地流淌着,看着初兰瘦弱的背影,她想长长地叹一口气,却最终没有,而是一团长长的郁气凝结在胸口,无法散去。
——
“她走了?”齐珝从窗户处转过了身子,脸色苍白。
“走了。”李嬷嬷眼圈发红,还在流着眼泪。
“好了,这不是挺好的么?你哭什么?”齐珝扯起了一个笑。
李嬷嬷走上前来,跪在了地上,向齐珝伸出了手掌。齐珝看去,只见一双布满粗茧的手心中,躺着两粒莹润的珍珠耳坠。
“这是初兰留下的。”
齐珝极缓极缓地伸出了他的手,从李嬷嬷的手中拿起了那对耳坠。
李嬷嬷跪在原地,眼泪变得愈发汹涌。这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好孩子啊,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他?
“嬷嬷。”齐珝的声音似是哑了,他问,“是我错了吗?”
李嬷嬷闻言心中一震,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齐珝,却见他的眼睛一片猩红,一行泪水爬满了他的脸,一种难以掩饰的痛苦瞬间让齐珝继续窒息了。
他很快便转过了身。双拳紧紧握着那对耳坠,再也没有说话。
——
今日,南屏又像前几日一样,仍去各个当铺帮孙倩儿找她的发簪。可惜仍然是一无所获。
南屏拖着疲惫的步子往北誉王府走去,忽然听见有人叫他。
“南屏!”
那人眉目斯文,身穿一身极干净的直襟长袍,竟是叶启。
“叶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叶启看着南屏略显憔悴的脸,说道:“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发生什么事了?”
南屏笑了笑:“没事,我就是去给孙姐姐找东西,有些乏了。”
叶启温和的脸上绽放了一个笑容:“今日香玉书院新上的戏听说不错,我正想叫你一去去看看,权当休息一下。”
南屏这才记起自己曾经跟齐誉提过的折子戏。想起来自己已经多日没见到齐誉了,自己也连日在外面帮孙倩儿找簪子,倒把这事儿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