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怀了皇帝的崽(162)
傅娆扭头朝敞开的营帐望去,四月的天极其闷热,整齐排列的病塌上躺着形色各异的伤患,哀声遍地,瞧着似有些忙不过来,
“我家中还有老小要照顾,我只能帮个小忙,晚边还得赶回去。”
她背着医囊迈入营帐,瞅着哪儿缺人往哪儿钻,两个时辰下来,不曾歇一刻,浑身香汗淋漓。
眼瞅着天色将晚,似有下雨之兆,她背着医囊告辞,正迈出数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伤患处置如何了?医药可够?还需从城中调人手过来吗?”
傅娆募的顿住脚步,挪着步子转身,只见来人身形俊秀挺拔,一身绯红衣袍飞扬醒目,面容明净如玉,眉宇微有几分凛色,正是当今佥都御史谢襄。
时隔三年多再遇故人,傅娆几乎是热泪眼眶,脚步钉在营帐口,怎么都挪不动,她虽不在京城,可总能以各种渠道与傅坤通上信,傅坤的信里告诉她,谢襄对他极好,逢年过节总有大车的礼仪送到傅家。
谢襄身后有一堆随行的官员,为首的便是宋明月,一行人目不斜视往营帐走来。
谢襄压根没往傅娆的方向瞥,只是在迈进营帐时,余光被一点熟悉的影子给晃动了下,他立即顿步,朝那个方向望了望,只见一文弱少年背着一行囊,渐行渐远。
傅娆路遇瓢泼大雨,无奈之下,寻了一处破旧的山庙停了下来,此处离着城中不算近,强行赶回已不可能,今夜怕是得路宿在此。
幸在笨笨有师傅和师母照料,倒也不担心。
傅娆将遮雨的蓑衣取下,放在角落,山庙有两间,外有一敞开的堂屋,内有一小庙,正中雕刻一器宇轩昂的武将,手执书卷,脚挽长矛,虽是漆皮剥落,却是形态逼真。
原来是一关公庙。
傅娆寻一干净地,放下行囊,又将四周的干柴给捡一处,打算起个火堆将湿漉的衣摆给烘干,她随身携带了水囊与干粮,强撑一夜倒是无碍。
须臾,外头传来响动,傅娆吓了一跳,忙侧头望去,只见朦胧烟雨中,一高峻的青衫男子撑着一把油纸伞避入破庙,他面容平平无奇,可一身气质却极是出众。
他堪堪立在门口,将油纸伞置于一旁,慢条斯理抖了抖衣袍上的雨水,背手,仰眸眺望漫天的雨幕。
身影如峰矗立,颇有一番遗世独立的风采。
不知为何,傅娆就这么望他,看呆了去。
这个男人她明明没见过,可他身上莫名有些吸引她的特质,在他回身那一刻,傅娆心神一凛,立即避开他的视线。
对方也恰恰发现了她,微微愣住,旋即大步踏入,脸上挂着和善的笑,
“小兄弟也在避雨?”他随口打着招呼,环视一周,见干柴已被傅娆捡好,微微拢着袖笑道,“不如咱们一起?”
傅娆这些年出门皆做男装打扮,也由师傅帮着易了容,她身量比起男人来说算是纤瘦,配上那副清秀的面容,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称得上一句“小兄弟”。
傅娆温和点了头,“没事的,您先坐,我来起火。”
虽是不解这男人如何落了单,可瞧着举止清贵,必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傅娆不敢劳动他。
裴缙也不曾勉强,从袖口掏出一块绒布,铺在地上,从容坐下,见傅娆生火极是熟练,不由多打量了她几眼,眸光湛然,“小兄弟哪里人?”
傅娆将火堆架起,小小起了个火种,随口应付道,“我就住在附近,听闻龙舟出事,便将家里余粮送去营帐,不想路遇大雨,被耽搁了。”
不到必须之处,傅娆从不轻易泄露自己行医一事。
裴缙闻言神色微微一亮,“小兄弟颇有济世之心。”
“哪里,举手之劳罢了。”傅娆将火堆生好,正要落座,却见裴缙占据了她先前铺好的草堆,
裴缙顺着她视线往自己身下看了一眼,讪讪一笑,“一块坐吧,地上凉。”
傅娆没动,她不会跟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又四下寻了些杂草给自己堆一位置,只是干草不多,多少有些湿气,她勉强坐下,将衣摆搁在前方烘烤。
裴缙见状,十分无奈,“小兄弟,叔叔不是坏人,你过来坐。”
傅娆冲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用了。”心里对于他鸠占鹊巢十分不快。
裴缙察觉出来,尴尬地起身,指着铺好绒布的位置,“来,我跟你换个位置。”
傅娆不至于真的为了这点小事生气,抿嘴道,“不必了。”她将兜里的干粮取出,小口咬着,也不理会裴缙。
她的动作略有些熟悉。
明火映出她眸眼的微澜,幽火涌动,莫名勾出他心中一些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