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212)
女子的心本来就是变来变去的,变了第一次,也变了第二次,那么就是再变第三次又有何妨呢?
只要他永远握住天子的权柄,对她予取予求,那么音音的心迟早是会再变回来的。
天底下没有人会比他更好,也不会再有人能从他的身边夺走她。
“音音,你原本就是我的。”
萧明稷面上的戾气有些骇人,他一字一顿道:“你永远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任是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萧明烨也已经身死,那么如今除了身世存疑的秦王,上皇已经没有任何一个皇子,而萧明稷也大可以放心地坐上这个皇位,便是郑玉磬不交虎符,皇帝如今也已经是唯一的正统。
那些守军只要假以时日,总能被萧明稷收服,只是正值他继位的紧要档口,迟则生变,萧明稷宁可满足郑玉磬的条件,也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生出变故。
郑玉磬不敢去想他说的这些话,更不敢去看那帐中十分逼真的人体下,藏着的到底是谁的真面目。
尽管萧明稷与他阿爷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单凭这些年上皇对元柏和她的精心,郑玉磬不忍心叫他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她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全,萧明稷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但是还是任由郑玉磬软在地上坐着哭了一会儿,冷冷地扔给了她一条干净柔软的手帕。
其实只要她肯像是做贵妃时那样柔顺,做他的皇后,哪怕是假的,只要演技几乎以假乱真,他便是什么都肯给她,待她比旁人待她还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便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们一直都是夫妻,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他什么也不用她操心,只要舒舒服服地待在宅院里面享福,操心内务,那些皇后的名位、天底下最华贵的珠宝、所有男女的三跪九叩,他便是搏命也会挣给她,不会叫她因为嫁给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吃苦。
可是她呢,对自己却没有半分宽容和仁慈,将好心肠全部留给了别人。
这些帐他不会假手于人,反正已经御极,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往后有的是时间和她清算。
他不会像是阿爷那样一味顺从着她,总得等她柔弱无依,知道悔过才肯罢休。
而郑玉磬并不知道皇帝在想些什么,她今日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几乎是顷刻间便被击垮,除了元柏,她觉得这世间竟然没有半点叫人留恋的人与事。
她知道就是做了太后,依旧要屈服于男子,只不过是做了皇太后之后能够多一层身份上的保障,皇帝不可能在大面上轻易对她如何,恭恭敬敬称呼一声太后,不似皇后可以随意废黜。
可是先帝驾崩的真相如果当真如他所说,皇帝疯狂至此,又怎会顾忌她的身份,真心尊重?
然而便是她一死了之,元柏他们又能怎么办,他还那么小,头上还顶着秦王的爵位,知道他身世存疑的人还不多,失去了她的庇护,萧明稷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弟弟。
元柏还那么小,亲生父亲早早死去,疼爱他的阿爷也再也站不起来保护他,就连阿娘也受辱自戕……她的心肝还怎么活得下去?
萧明稷见她这样,心头略微有些火起,但还是隐忍着去问已经哭得没了声音的郑玉磬,“太后可是哭得累了,要不要朕传人送水进来,给你润一润喉咙?”
他冷心冷性道:“若是还想不明白,那就继续在这里哭下去,朕有的是时间等你。”
“三郎,你别欺负我了好不好,”郑玉磬软了下来,她低声去求萧明稷,“我不哭了,我不哭了。”
她胡乱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说着不哭,可是无辜又流露着忧愁的眼睛时常会涌出晶莹的眼泪,虽然更叫人有了欺辱的想法,但萧明稷瞧见她仿佛是有从前几分模样的娇蛮,到底还是软了心肠。
“朕怎么欺负你了?”萧明稷颇有几分冷淡道:“作为人子,朕难道还不够关心体贴太后吗?”
与先帝的下场相比,他自问待她已经足够宽仁了。
“你怎么不是在欺负我了,你就是在欺负我……”
郑玉磬像是扔掉了一块烫手的山芋那般,只触碰了一下便再也不敢碰皇帝送来的手帕,她想起清宁宫中这个时候等着她回去的元柏,心如刀绞,但还是竭力叫自己哭起来显得梨花带雨一些。
“你叫宁越观刑,还把溧阳的手送给我,甚至还叫你的内侍来羞辱我这个太后……三郎,你半点也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她柔弱无助地从地上起身,望着自己的手,低声啜泣道:“皇帝,你是不是一定要把我折磨死了,你才觉得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