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娇(9)
虞媗闷头抵着手,心内惶惶然,她已经帮不到皇兄什么了,青州只能皇兄自己解决,没有下一个公主能嫁,她忽然红了眼,转瞬深深吸气,将难过噎回去。
歇了约有半柱香,腿上气力回来些,虞媗起身出了厢房,去寻杨连娇她们。
直走到那间厢房门口,里面女郎调笑声隔着门传进她耳朵里。
“她那腰可真细呀,身子怎么长的,上面鼓鼓囊囊,往下又跟枝条似的,我看她走路魂都快没了。”
“寻常女子走路可不会那样,她那是和萧大人同房过了吧,都弄成那副模样还出来见人,那些小厮的眼睛都看直了,怪不得他们都说,这祸水是来祸害萧大人的,都还没成婚呢,一点脸皮都不顾啊。”
杨连娇笑得大声,“那性子温顺的都不像公主,我早上放了条蛇,她直接吓晕了,她那个嬷嬷跟我表哥告状,转头表哥进她房里就没声了,也别怪她,我若是男人,我也爱她。”
众女郎听着便嘻嘻哈哈。
虞媗面无血色,立在门前眼泪如断珠往下掉,她可以进门呵斥她们,但她的手甚至没法按到门上,她慢慢用袖子擦干净泪水,拖着步子走出慧茗轩。
——
虞媗回如意阁就病倒了,张嬷嬷出去送信,只素瓷一人在屋内,她急得团团转,所幸府里有大夫,那大夫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叫柳锦衣,这会也顾不得男女有别。
素瓷慌里慌张将他请进屋,拽着人到床前,“快给殿下看看,她回来就不省人事了。”
床上的女人艳色太盛,柳锦衣不免愣一下。
素瓷将虞媗手递给他,“快看脉。”
那腕子润白如玉,柳锦衣下不去手,匆忙摸出一块白布覆盖住,才敢诊脉。
素瓷紧张的观察他表情,只见他先是皱眉,随即神色古怪,最后归于平淡,他犹疑道,“殿下是急怒攻心加上身体劳累,我开几副药吃下去养养就好了。”
素瓷连忙催他开药。
柳锦衣开好药方,望了望昏睡的虞媗,又问一句,“殿下平日用过什么药?”
素瓷道,“每日早起都服用八珍汤。”
柳锦衣点点头,背着药箱走了。
不过半个时辰,药煎好,素瓷喂虞媗喝下去。
虞媗喝完药人才有些清醒,她跟素瓷道,“……你叫他们关上院门,暂时谁也不准进院子。”
素瓷讪笑,“驸,驸马……”
“别叫驸马,他不是驸马,”虞媗道。
素瓷噎住声,嘟哝道,“也不让萧大人进吗?”
虞媗翻身朝里,脑中嗡嗡作响,他请来的人给她难堪,那些女郎的态度和他一样,他们全部在嘲笑她、看不起她,公主又如何,还不是要以色侍人,还不是摇尾乞怜。
他是为杨连娇请的女伴,她不过是个乐子。
她缓慢说,“他若来,就说本宫病了,想要静养,不好打扰到别人。”
素瓷只得悄悄退出屋。
如意阁在张嬷嬷回来后合上了院门,晚上也没在院门前点灯,入夜就安静了。
萧复摸黑到门前,原先等在门前的提灯宫女不见了,大门紧闭,院里漆黑一片,他冷着脸敲门。
便听见门开了缝,小丫鬟瑟瑟发抖道,“萧大人,殿下生病要休养,怕吵到您,所以往后您、您……”
顶着萧复视线的压迫,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
萧复却听明白了,他抬手推门,小丫鬟慌的一把将门拴上。
萧复阴森森盯着院子,想起来这满院子奴仆都是虞媗从镐京带来的,她们只听虞媗的。
他骤然抬脚,猛地踹到院门上,院门应声倒地,小丫鬟缩在角落里不敢上前。
那边屋里听到响声,张嬷嬷披着衣裳出来,就见萧复走近,她拦在门前,好生劝道,“萧大人,殿下病的很重,您让她休息两天吧。”
“让开,”萧复不看她。
张嬷嬷还欲劝,屋里虞媗轻柔道,“让他进来吧。”
张嬷嬷抹着泪让走。
萧复跨过门槛,反手关门。
张嬷嬷哭的伤心,真是孽缘,若早知道萧复是这样暴戾性格,她绝不会让虞媗去讨好他!
萧复径自到床边,挑开幔帐见虞媗侧着脸靠向里端,应该是哭过了,眼睛通红,屋里有药味,看来生病不是假的。
萧复坐下,探手要摸她额头,被她挥开。
“你闹什么?”
虞媗现下已经平静了,她转过脸和他对视,“萧大人,虽然皇兄下了圣旨招你为驸马,但本宫不能强人所难,正好巡按使准备启程回镐京,你我婚事作罢,明日本宫便随巡按使一道离开幽州,这些时日多谢萧大人款待。”
萧复眼中盛满阴骘,微微翘起唇道,“公主委实大度,回镐京后准备招谁做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