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江湖记(38)
“醒了?饿不饿?我煮了一些稀饭,你要不要吃些?”
林木叶瞧着精神还好:“不想吃。我没事,你睡吧。我这房里的灯别灭了就成。”
她还是疼,龇牙咧嘴的力气都没有,说着话,有些气若游丝,看见白果进来,自己还是强打精神。
白果见她如此,只好道:“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情况叫我。”
他走出房门,收起屏风,将行军榻移在她房门口。又睡了一个多时辰,他起来看她,灯光下见她冷汗已干,呼吸也不对。他喊她,她没应。他探探她的额头,知道她发烧了。晚上冯大夫交给他的那盒药里,有一盒是退烧的,显然大夫们都知道会有这一出。他赶紧去烧了一壶水,拿出一颗退烧的药丸,喂她吃下。过了小半个时辰,只见她额间密密出汗,不一会儿,豆大的汗珠流下来,没过多久,她身上的衣服和身下的床单都汗湿了。
白果有些吃惊。林木叶平常是容易出汗的人,只是不知道这样出汗要不要紧。好在流了一刻钟的汗,她的汗便不再流了,呼吸平稳起来。白果将她抱到行军榻上,换了一套新的床单被褥,又替她换了一身干爽的里衣,将她抱回床上。不时喂她一两口温水。
林木叶睡梦中挺乖觉,喂药吃药,喂水吃水,只是睡不踏实,不时嘴里哼哼,似乎疼得难受,一疼她就要去抓膝盖。白果只好一手护着她的膝盖,任由她把他的手抓在手里。
这一夜当然过得有些漫长。白果想,当初她照顾发烧的他的那个晚上,是不是也是这么度过的呢?
到了黎明时分,林木叶喊疼的次数少了,白果便伏在床边想睡一会儿。
这一睡睡到了晨日高照。
白果是被林木叶叫醒的。他抬起头,看着林木叶挣扎着要坐起来,赶紧将她扶起来,用枕头给她搭了个靠垫。
林木叶脸色比昨天好看些,但仍不好。
她坐了一会儿,说话时喘着气:“我……我这身衣服,是你给换的?”
白果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道:“是我换的。我见……”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自己右脸就挨了一巴掌。
“……”林木叶喘着粗气,气得嘴唇发白,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白果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被人用各种武器打过、用各种武器伤过,就是从来没有人扇过他的耳光。他的脑袋有些嗡嗡的。
“你……”林木叶脸色转而发红,仍没说出所以然来,双眼一翻,又晕过去。
白果大惊,查她的脉搏,所幸只是虚弱而已。正无奈间,屋外有人敲门:“林账,白公子?”
白果听得是冯大夫的声音,忙去开门。
冯大夫看见白果右脸的奇相,有些诧异。
白果道:“冯大夫来得正好,进去瞧瞧她。”
冯大夫没有多问,点头走进去,看见林木叶半躺着昏睡在床上,替她诊了一会儿脉,问:“发过烧了?”
白果道:“昨夜发的烧。我按药箱里的药,喂了她两颗,又喂了她一些水。”
冯大夫点头,道:“我原以为今天才会发烧的。这就没什么事了,脉象也平稳。按理说这个时候应该醒了?”
白果道:“刚刚醒了一阵,又晕过去了。”
冯大夫看着白果的右脸,一时语顿。林木叶贴身穿的单衣已经换了,床单也不是昨天她走的时候的那一套。她跟林木叶一样,一直把白果当成十几岁的少年郎,见他一脸倦容,又看见摆在门口的那张行军榻,知道昨夜是他照料的,不忍十分苛责,道:“你还没吃早饭吧?先去吃早饭。我跟医馆告了假,今天我来照看她。”
白果应了,到外面打水洗脸,看见右边脸肿出了五个指痕,自然不好出门吃早饭。自己升火煮了稀饭吃了,又备了一碗端到房门,叫冯大夫。
冯大夫掀开竹帘,见白果已经梳洗一新,白嫩的脸上巴掌的痕迹更是显眼。
“醒了没?”
冯大夫接过托盘,道:“我叫醒她。这么长时间不吃,回头该胃疼。”
白果将托盘递给她,转身要走。冯大夫叫住,递给他一个小瓶子:“化了水,敷在脸上,消肿散热的。”
白果打开,闻着是外伤的药,道:“谢谢。”
“没事你也补一会儿觉吧,这里我看着。”
白果应了,将行军榻挪回墙角,敷了药,张开屏风睡了一觉。一觉起来再洗脸时,果然脸上已经消肿得差不多了。他看看日头,到外面市场买了肉菜,回来时冯大夫坐在客厅里翻看一本医书。
“冯大夫。”
冯大夫抬头,看他满头大汗地提着篮子,道:“刚刚又睡过去了,我看没什么大碍,原本也只是皮外伤而已。只是她怕疼,所以受伤格外遭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