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江湖记(18)
林木叶把书放在一旁,点点头,拿了桌巾去掀锅盖。
“我来吧。”
林木叶掀开锅盖,白果子将热在锅中的饭菜都一一摆上桌。
吃完饭,白果子洗碗,林木叶将洗衣服的桶盆带到院中井边洗衣服。等白果子洗完碗,她才刚将衣服泡进水里——她一手有疾,转动轱辘很是费力。
“我帮你打水吧。”
白果子蹲在旁边看她洗衣服,好像一个在认真学习怎么洗衣服的学生。他没有开口说要替他洗,不知道是因为不好意思,还是觉得如果真这么做看起来不太尊重人会被拒绝。当她洗到里衣里裤的时候,他就起身帮她打水。
她洗得很慢,不但因为手上不方便,还因为右腿不能全部弯曲,坐一会儿就得站起来歇一会儿。
终于洗完了。整个过程他们都没有说话,也不觉得尴尬。仿佛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无须特别的原因。
因为这份自然而然的静谧的默契,她很有些脸热,晾起衣服,说:“你出来几天,家里人会担心吗?”
白果子收拾盆桶,把晾衣服的架子绳子固定好,“不会。我是放养的,家里没怎么过问我的事情。如果他们有事找我,很容易就找得到我。”
“哦。”林木叶点点头。其实她很想问他那天为什么会昏倒在他的柴房里。当然重点不是柴房,而是昏倒。
家世显赫的公子哥儿,会因为什么原因孤身一人受伤高烧流落在外?较量?刺杀?像他这样的人物身份,应该一直有很多人围着他转才对,为什么没有人找他?说是养伤,为什么不回家去养,而要在她这个小茅屋里隐姓埋名地养?
她整了整衣服,没有好奇。
这天晚上她睡得好了一些。
早上起来,白果子仍旧做好早饭在练剑。
“我今天送你去医馆吧。我想买一副弓箭,刚好顺路。”买弓箭是真的,需要送她去医馆也是真的。他觉得昨天的那个白发老者今天还会跟着她。
果然,出了小院,老者依旧远远偷偷跟着,一直跟到医馆,然后不见。
梦一场
第五章 梦一场
日将西倾。
柳氏医馆里看病的人挺多,挺嘈杂。
杨大夫当班,正和林木叶在柜台上算两笔账,门口一溜三四个魁梧的大汉齐齐走进来。木叶认得,是前儿个来这看病的那个什么长啸郭公子那帮镖师。
杨大夫放下账本,道:“各位有何赐教?”
一个为首的作礼道:“我们是前天过来看病的。”
杨大夫道:“认得。那是……公子的病有反复吗?”
“公子恢复得很好。昨天早晨已经清醒,感念贵馆柳大夫的妙手医术,特遣我等前来致谢。不知道柳大夫在吗……?”
杨大夫道:“柳先生去药房巡查了,还得好一会儿才会回来。”
那个镖师想了想,道:“那我们等。”
说着几个人大马金刀往厅前一坐,像几尊不会化动的石狮子。
杨大夫瞧他们神色并不单纯,正要再问,门槛人影一闪,一个人向他致意道:“杨大夫。”
杨大夫微微吃惊,道:“孙总管?”
孙总管笑眯眯的,身后跟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须发皆白,自有威严。
老者的目光在杨大夫身上逡巡一圈,然后落在杨大夫身旁林木叶的身上,目光颤动。
孙总管笑着寒暄:“此间忙吗?”
杨大夫道:“还好还好。”
孙总管环视一圈,道:“借一步说话?”
“那请客室奉茶。”
孙总管笑道:“方便的话,请林账一起?”
林木叶见那老者盯着她的神色非常,心里觉得奇怪。她将与月牙谷的账目调出来,提着到了客室。她一脚残疾,走路自然不如常人灵活,提着几个账本的小包袱,也显得有些吃力。那老者见了,反而神色渐渐淡了下来。
各自落座,杨大夫问:“这位先生是?”
他问的自然是那位发须苍白的老者。
孙总管道:“这位是我们月牙谷的楚总管。刚刚同我出来办事,所以就一道来了。”
他只说是总管,却没说管的是哪一方面事务。
杨大夫想月牙谷家大业大,也不好细问。
孙总管道:“此来也无它事,因为正好我人在润州,所以每月的对账,刚好由我自己来。不知道与我们谷中的账目,仍是林柜在管吗?”
林木叶点头,将账本翻开。
孙总管也将带来的账本翻开,两厢比较看了一会儿,又传给白发老者看。老者略看了,在账本上某处指了指。
孙总管点头,问林木叶:“最后这笔定风丹,为何没有记录?”
林木叶写道:“月底,款到有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