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裙下质(75)
被点破这点后,殿内两人都没再说话,陷入一片宁静。
怀策觉得乐宁公主许是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整理心情,便没有开口打断她思绪。
可乐宁公主,却远比他所预料到的,都还要来得坚强。
楼心婳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她叹道:“真是可惜了这些果子,并不能吃到它们最原本的味道。”
还以为是它们不甜呢,罪过罪过。
楼心婳自己拿起银叉,将剩下那一小块的果子,吃下。
这回震惊的轮到怀策,幸好他茶水已经咽下,否则不知道会不会失态。
他说:“公主,那块我吃过了……”
而且不是嫌弃不够甜吗?怎又重新吃起?
楼心婳晃了晃空荡荡的银叉,说道:“本宫只是想尝尝被阿策咬过的,会不会甜一些。”
然,是她想多了,味道根本同此前还是一样,并无任何甜度上的改变。
“而且……”
楼心婳停顿了下,又叉起一块新的。
她说:“既然避免不了,那本宫也只能去习惯。”
否则到最后,她岂不是什么也无法下咽?
乐宁公主说得坦然,已经接受往后许会恶化的可能,可怀策听了此番话,又见她面上做好准备,并且试着去适应的模样,他就连平时掩饰性的笑容都撑不起来。
乐宁公主自幼被娇宠,有什么好吃的,她的家人都是第一个给她。
她何曾勉强自己咽下本就不喜欢的吃食?
偏生这还不是膳食的问题,而是出在乐宁公主自身上,要解决这问题的唯一途径,便只有解了毒才能得解。
怀策本能自己去查,可他还是想从乐宁公主口中,去听这事情的始末。
他问:“公主可知所染的这毒,是从何而来?”
怀策问这话时,并未错过乐宁公主面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他打算,若乐宁公主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郁色,那么这话题就会就此打住,他去细查便好。
不过楼心婳的反应,却与他所料想的大相径庭。
听到这问话,楼心婳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变化,只歪着头问他:“阿策问这个做什么?”
知道这件事,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怀策也不兜圈子,直接说:“这天下之大,若晋国找不到解毒之法,兴许雍国能有线索。”
楼心婳点头,“哦,这样啊。”
半点惊喜的神情也无,想来是对会得到解药一事,已不怎么盼望。
自幼,她就活在给她希望,又再度失望的无数轮回之中。
到后来,楼心婳已经习惯不再去期待,因为次次带来的,只会是让人跌至谷底的答案。
既然如此,还不如就让她待在谷底便好,省得承受一次又一次,落下山谷,摔得粉碎的期待。
楼心婳回想了下,说出实情,“其实本宫也是从旁人口中听来的,且,中毒的人起先并不是本宫,而是本宫母后。”
这事怀策倒是知道。
他听太医说过,乐宁公主这是打娘胎带出来的病。
怀策:“也就是说,是贵国的皇后娘娘,在怀了公主的时候,中了毒?”
楼心婳点头。
“当时查出来的是,母后身边的宫女想爬龙床。”
怀策表情险些没绷住。
他还真不晓得有哪个当人儿女的,可以把有女子想爬父亲的床这事,说得这样坦荡。
楼心婳没注意怀策异样的神色,继续说:“那宫女被母后发现,母后有孕在身,本想为本宫积福,存一丝善念,没将她发落,而是调至他处。谁料,她却反咬本宫母后,狠心将掺了毒药的涂料抹在绣线之上。”
“当时母后已有八个月身孕,再两个月,本宫便能足月诞下。可淬了毒液的绣线穿在身上,甚至制成香囊贴身配戴,不消几日,母后体力越发不支,睡着的时候也越来越久……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有孕导致,直到某天开始,母后开始呕出黑血。”
吐血本就不正常,何况还是颜色压根就不正常的鲜血。
“最后查到问题出在绣线,父皇震怒,当即派人打杀了那名宫女,然,本宫母后便自那日开始,卧病在床。”
怀策静静听着,并没打断,神色虽因她说的那些变得深沉,却仍记得倒了杯水给她,示意她润润喉后再说。
楼心婳确实渴了,有时候她也挺满意怀策这察言观色的本事。
皇子和公主们都不容易,无忧无虑长大的孩子,是不会细心到去注意旁人反应的。
想来怀策以前在雍国,过得也并不顺遂,才练就了他这无论何时,不管遇到任何事态,都是先以笑脸示人的本事。
她喝了满满一杯,接着说:“本宫八个月时被诞下,母后没撑几日便撒手人寰,那毒性霸道,太医根本束手无策,那宫女也打死不肯说出毒药从何得来,此后过了这十几年来,都无人再见过那毒药,就更别提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