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裙下质(117)
常喜望着怀策略有些茫然的侧脸,不忍地垂下头去。
晋国公主是个识大体的,常喜能明白她走得这样干脆的原因。
可……他们太子殿下,又该怎么办?
怀策也知道依自己现在的境况立刻就要去晋国是不太现实的,于是他缓缓将目光投向还蹲在一角的楼焕,沉思。
楼焕维持蹲姿,往后又退了退。
不知为何,他感觉怀策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在计算他作为商品的价值,应有几何那般。
雍国立太子的消息还未传到晋国,晋国已发生一件大事。
在雍国为质,音讯全无的二皇子楼灿,归国。
且,他还带回来一个消息,直指晋国有人同雍国皇子连手,意图加害于他。
此事一出,晋国上下一片动荡,所有人都在关注此事,盯着忘忧宫动静的人也少了许多。
楼心婳味觉日渐恢复,喝药一事就变得不再那么轻松。
她喝了一口,吐了吐舌头,囔道:“阿策,好苦啊!我要蜜饯!”
喊出口后,宫内一静。
小真子当什么都没听到,恭敬地将蜜饯呈上,“殿下,都喝完了再吃为妥。”
楼心婳自己也怔愣了下,她喊得太习惯,一张口就是阿策,这几日来也不知第几回了。
她没精打采地捧着药碗继续喝,却没再喊过一声苦。
喊了,阿策也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想方设法哄她喝药。
小真子为了让闷闷不乐的乐宁公主高兴,绞尽脑汁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有用的消息。
他说:““殿下,陛下让人将安王府团团围起,结合二皇子前脚刚道出那些事,幕后主使是安王殿下的可能性极大。”
楼心婳对此毫不意外,“除了他,大概也不会有旁的其他人了。”
说完,楼心婳倏地想起一件事。
当时宁妃那样干脆利落地认了罪,当时她就觉有些违和。
照宁妃的性子,不应该是死命挣扎才是吗?
既如此,又怎会这样简单就认了?
就好像……所有罪责她都认下,就能去保护去掩盖另外的事情。
比方说──护住安王。
再往前推,安王此前还做了什么样的事,需得宁妃这样护着不可?
若对自己有心思,那还未动手,应也不需要宁妃这样费尽心力护着。
宁妃这样紧张,事情定是涉及皇子皇孙,或江山社稷。
那么,唯一对得上的,也就只有二皇子在雍国因故失去踪迹一事。
安王如今被关押起来,他身上嫌疑重重,不单是安王妃病死一事惹了周国震怒──人嫁去晋国前还好好的,怎能说病就病?
再还有,与雍国皇子连手谋害兄弟。
其中牵涉到了两个国家和一个手足,就是泰隆帝看这儿子的眼神也带着失望。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绕不开安王,倘若不是巧合,那便是──事事都确实与他有关。
泰隆帝看着平时斯文俊雅的儿子,如今披头散发被压制在地,眼里写满不甘与怨毒──那是泰隆帝头一回在这个儿子面上见到这样的神色,足见他平时果然都是伪装。
他心中一抽,不明白自己儿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可面上依旧摆出严肃的姿态。
“做过的事都会留下痕迹,没做过的自会还你清白,倘若你真动了手,那就得自己承担这些责任。”
一个孩子要暗害另个孩子,两个都是自己儿子,泰隆帝心中备受煎熬。
但必须公正处理这件事,否则这对他们两人都不公平。
安王望着泰隆帝,不发一语,更没有做出求情的姿态。
早在很小之前他就明白,父皇有所偏爱。
哪怕明面上摆出一视同仁,那也掩盖不了,他对皇后所出的两个孩儿有特别的关心之处。
自幼,会为他一人打算的就只有他的母妃,可他母妃对外说是病亡,安王才不信。
他去查,发现根本就不是病死,而是被毒死。
而赐了毒酒的人就是他父皇。
安王忽然就觉得,那他以往的容忍又算什么?
为了家国安定,让父皇帝位更加稳固,他娶了自己压根不喜欢的邻国公主为妻,还被那他完全就看不起的女人无意间将自己隐瞒最深的秘密曝光,安王当下就对她动了杀心。
可是不能。
她不单单只是他的妻,她还肩负周国与晋国两国间的协议,所以安王也只是让她病得起不来身,打算眼不见为净。
安王为了自己父皇、为了晋国百般退让,可当他最后得知自己母妃真正的死因时,他觉得自己所做所为所忍耐的那些,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他不愿再同自己父皇说一句话,而泰隆帝摇了摇头,对他露出失望的神色,最终仍是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