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摊上事了(74)
真是够讽刺。
迷迷糊糊之间,她似乎听到了狱卒打开牢门的声音。可她连抬头去看的力气都没有。勉勉强强睁开眼睛,视线里都朦胧昏黑一片,只隐约听到有脚步声快速朝她奔跑过来。
她好像还听到了扶玉的声音?她在叫喊着自己,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钱宝莱想笑话她,唇角却挤不出一丝笑意。
紧接着她的身体被人凌空抱起,往有光亮的地方直直走去。触摸到肌肤上的冰冷温度让钱宝莱感到很舒服,她有些留恋。
是谁在抱着她?陆向谦么?
这是怎么了,她要被砍头了吗?
皇帝老儿真当她是眼中钉,还亲自下旨来砍她的头。想到以后她都不能再照顾钱宝笙,不知道他能不能学着她那样,变得坚强起来。
想得再多也无用。只盼望陆向谦能把钱宝笙当成亲弟弟,代替她好好照顾他。
心境
人在伤痛生病时意志会变得薄弱,很容易胡思乱想。钱宝莱高烧不退,迷迷糊糊之间一直陷在梦魇之中。
恶意不断重复,永无休止。她感到非常害怕。她不停奔跑,频频回头,似乎有无数猛兽在追击她。她想要逃离这绝望的梦境,却无法做到。
忽然一道亮光出现在她眼前,像是在牵引她。亮光越来越晃眼,钱宝莱忍不住闭上眼睛。世界突然变得静寂一片,她疑惑的睁开眼睛——
首先映入眼前的是锦缎牡丹花卉帐幔,她的额上敷着已经失去温度的毛巾。待眼睛适应后,一双大手从她眼前伸过,径直拿走了毛巾。
她的视线朝那只手的主人望去,有些愕然。不知自己是否还在梦境里,眼睛和意识都出现了问题。
除了燕怀舒她真没见过还有谁能每天都顶着一张冷冰冰,无趣到极点的脸。他侧过身子把冷掉的毛巾重新浸入热水拧干,回身把毛巾放回钱宝莱额头上时发现她已经醒了。
“……”两人四目相对,忽然都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些什么。
燕怀舒先是一愣,接着起身掉头走掉了。钱宝莱本来脑袋就不大清醒,见他有此一举,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钱宝莱整理着思绪。这里是钱府,她的闺房,为什么她会回来?究竟是……还未理清状况,燕怀舒又折身回来,手里还端着一碗东西。
他很自然地坐到床塌旁,一只手端汤碗,一只手作势去扶钱宝莱。
与其她自己一个人想破脑袋还不如直接问燕怀舒。于是道:“我……”然而声音却非常沙哑,喉咙里干涩得像撩着一把火。
燕怀舒把钱宝莱的软枕放好,扶着她倚在上面,说:“先把汤喝了再说。”
钱宝莱怔怔看他低头敛眸,舀起碗里的热汤用嘴吹凉,慢慢递到她唇边。她心里直觉奇怪,却没有余力去考虑更多。只好张开唇,乖乖喝起他舀来的汤。
热汤味道清甜香醇,有药材的味道。她一边喝一边骨碌着眼睛看燕怀舒,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直至把最后一汤勺的热汤喝进肚子,钱宝莱才忍不住问:“你为什么在这里,我又为什么在这里?”
“事情已然解决,你却因伤得病,一直昏迷。正好钱府人手多,自然而然就在这儿了。你感觉好些了么?”
钱宝莱听得有些懵。什么叫事情已然解决:“你意思是我自由了?那我三姐她……还有小笙怎样了?”想到钱宝笙,钱宝莱忽然变得激动。她猛然挺直身子,却无力支撑,往身后的软枕倒了回去。
燕怀舒把被子盖在她身上掖了掖,说:“小笙很好。你昏迷了三天,他并不知情。燕某知道你刚醒来有很多疑问,待燕某慢慢解释。”
“……你守在我身边就是想为我解惑?”钱宝莱闻言,似乎明白了。
燕怀舒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简单讲了钱绣莹如何使计陷害她,经由圣上和陆向谦帮忙让事情水落石出的过程。至于他如何奔忙,还有其它的事项都一概没提。
钱宝莱听完觉得满心气愤,也不管燕怀舒是不是可倾诉之人,忍不住攥紧了手心道:“她和以前那样没有变过,为达目的不惜任何手段。以前只是脑子不行,现在居然连自己的身份都不要了。”
燕怀舒坐在旁边瞧着映在烛光下她愤然的脸,忽而有种他从未了解过她的奇妙心绪。他不知该对她说些什么,唯有静静看着她发泄自己的情绪。
“她真是让我受益良多。燕怀舒,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钱宝莱忽然把目光投向燕怀舒,眸里闪烁着燕怀舒看不明道不懂的复杂光亮。
“她已被关押在京兆府尹的牢里,等候发落。……燕某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燕怀舒对她的事这么上心已经让她奇怪,现在又主动问话,更令人惊奇。怎么说他也算照顾了自己,只得点头道:“是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