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你摊上事了(160)
宫里的事自有宫里的人烦,钱宝莱自己则在屋子里查看伤口。化脓的地方也已经结痂,长长的刀痕盘蛇在左脸,让她秀丽的容貌如鬼魅般丑陋狰狞。
铜镜里的人微微蹙眉,忽然抬手捉到铜镜边沿将镜面扣倒。钱宝莱起身来回转了两圈,心情突地低沉下去。
她之前说得淡然自若,仿佛并不在乎容貌被毁,可那是当着燕怀舒的面不能示弱。身为女子,又怎么可能不爱惜自己的容貌?如今变成这副鬼模样,她多多少少会心情沮丧。
这样可不行。
钱宝莱走至塌边翻出自己包袱里的几本账簿坐到桌边看——只有满满当当的银子才能慰藉自己烦闷的心情。
今年收入似乎比往年好,钱宝莱越往下翻嘴角上扬的弧度便越弯。忽然听到外面有敲门声,钱宝莱朝窗外望去,见天色已经暗下来,才想可能是客栈小二来送膳食了。
她起身开门,万没想到门外的人竟然是宇文清晖。
钱宝莱在心里暗忖,宇文清晖主动找她真是件稀奇事。她很快堆起惯常的笑意,道:“贤王殿下?”
宇文清晖一身深紫古香缎锦袍,云鬓用玉簪简单挽起,一如她与他初见时的装扮。他握着玳瑁折扇,玉树临风地站在她的屋门前,唇角微微扬起,温和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钱宝莱脸上的纱布被拆下,一道长长的红痕触目惊心地盘踞在钱宝莱脸上,实在非常令人惋惜。宇文清晖心下叹气,却还是一副闲散的温和模样:“燕夫人,能否叨扰片刻?”
钱宝莱心里虽存疑,左右却是不能得罪这么个天潢贵胄。她仍是笑意盈盈,非常客气:“殿下哪里的话。”说完,侧过身让出一条道作势迎他。
宇文清晖也不避讳,潇洒自如的迈进了钱宝莱的客房。
孤男寡女还是应避避嫌,钱宝莱没有关门,回身跟在他后面:“不知殿下找臣妇是有何指教?”
宇文清晖并没有作客的自觉,径自往感兴趣的地方走去。他似乎发现了桌面上钱宝莱的账簿:“燕夫人这是在看什么?”
他正欲拿起账簿,钱宝莱急忙上去抢夺过来:“殿下,这是臣妇营生的重要家当,即便是你也不能随便翻看。”
宇成清晖闻言倒也不恼,巡视了屋内一眼,便一屁股坐下,对钱宝莱笑的和蔼可亲:“燕夫人,坐。”
钱宝莱不明所以的坐下,便听到宇文清晖说:“明日就该回到都城了。到时父皇势必会兴师问罪,本王想请你帮个忙。”
钱宝莱受宠若惊般瞪大了眼睛:“殿下抬爱。臣妇何德何能,不知有什么忙可以帮得上?”
“燕夫人也知晓是何人谋害父皇。本王不愿父子相残,故想请你向父皇进言劝说。”
钱宝莱很快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她摇晃着头,“殿下仁心,臣妇佩服。只是臣妇区区一介商户,连九品官员都称不上,有何能耐劝圣上?殿下太高估臣妇了。”
他想得倒美。她要是去劝了宇成帝,还在气头上的宇成帝会不会听得进去是一回事,万一他因此认定她与那个什么五皇子是一伙的,她也难逃一死。这个宇文清晖安的什么心?
“燕夫人对西屿有功,父皇总也会给几分薄面。这事若本王出马,父皇不一定听得进去。反倒是局外人,又经历过同样遭遇的夫人你最合适。”
既然他这么说,钱宝莱也不跟他拐弯抹角,装什么客气了:“贤王殿下,此事请容臣妇拒绝。且不说臣妇与此事毫无关系,单单是臣妇受到牵连,害得皮相尽毁,臣妇就不会为那什么劳子的五皇子求情。”
宇文清晖有一瞬间愣住了。刚才她说什么?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钱宝莱向来说话都客气有分寸,至于是否发自内心就不得而知了。但她应该知道即使不愿意也该委婉的提出,而不是如此不留情面的断然拒绝。
她难道不怕他治她的罪?
宇文清晖脸上的笑容渐消,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夫人遭此横祸确是尔等之故,本王也无话可说。若你要怪责,本王定不会降罪于你。”
钱宝莱也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来:“殿下此话是怪臣妇不识好歹?殿下说是不降罪,其实已记在心里,不知何时就会来翻旧账。容貌毁也毁了罢,毕竟臣妇已嫁作人妇。但若是换成了那些深闺女子,怕不是要寻死觅活?”
她句句铿锵,说得情真意切,似乎真是那么回事般。就连宇文清晖听着听着都产生一种千错万错都是他错的错觉。
宇文清晖正待开口,却见钱宝莱丑陋的脸上已经转换上一副幽怨的表情。他稍稍一顿,才记起他收集来关于钱宝莱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