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见王妃乖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萧晟心里蓦的浮上一个念头:她若一直这般,倒也不是不可以。
萧晟抬手倒了杯茶,递到她手中,还不忘提醒一句:“有些凉了。”
“没关系,凉的更解渴。”沈纤纤富贵日子过的短,没太多讲究,一仰脖喝了干净,将茶盏塞回晋王手上。
不经意间,手指相触,仿佛有电流闪过,两人俱是一震。
沈纤纤也清醒了几分:“多谢你了,我去睡了,好梦。”
她重新回到床上,拿被子遮住头,过得片刻,觉得闷气,又将锦被扯下来,缓缓吐一口气。
大概是折腾了这么一通,又过了约莫一刻多钟,她才再次睡去。
至于晋王殿下,入睡得就更难了。
次日清晨出门时,福伯看着王爷,欲言又止。
无须揽镜自照,萧晟就知道自己眼下仍有青黑。
他只当没看见,也不理会。
如此这般过了十来日。
这天晋王吩咐福伯:“本王房中长榻……”
福伯顿时醒悟,他一拍脑袋:“啊呀,是老奴疏忽了,早该撤下的,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先前王爷晚间不用人守夜,这长榻还是因为王妃要侍疾,才特意摆的。
萧晟面无表情:“本王的意思是,可以换个更长更宽的。”
自从睡在长榻上,他这些天就没能睡个安稳觉。
“换一个?!”福伯一脸震惊。
然而王爷下一瞬的话,更令他大惊失色。
他竟听到王爷淡淡地道:“太短了,本王睡着不舒服。”
晋王扬长而去,福伯却瞠目结舌,在原地站了好久。
他原以为,普通百姓家里,会有悍妇把自家男人赶去打地铺。可是他们家王爷英明神武,居然也会被王妃给赶到长榻上去睡吗?
王妃娇滴滴的,能做出这种事?
更让福伯失望的是,王爷竟然不想着重回床上,一展雄风,一振夫纲,而是要求换个舒服点的长榻?
八月的风略微有些凉,福伯感觉自己整颗心都冰凉冰凉的。
王爷的命令,当然是要听从的。但具体怎么办,那得深思熟虑,才能真正体察上意。
当天上午,福伯就借口要给王爷王妃安排守夜的下人,撤掉原有的长榻,重新换上一条。
在王府为数不多的侍女中挑选一番后,傍晚又假借王爷名义,取消了挑选守夜下人的计划。
这般苦心折腾,自然是为了维护王爷的颜面,总不能让人知道这长榻是给王爷准备的。
傍晚晋王回府,福伯上前禀告:“王爷,一切都照您吩咐,安排好了。”
“嗯。”萧晟也不多想,只挥了挥手。
在他的印象中,除了近来过分关心他和王妃之间的事,福伯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然而到了夜里,萧晟一碰长榻,就发现不对了。
新的长榻确实比先前的更长,也更宽敞。
但人刚一坐上去,它就硬生生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幸亏他反应迅捷,才不至于狼狈跌倒。
不止是晋王,连意识有些模糊的沈纤纤也目瞪口呆:“这,坏了啊……”
萧晟面色铁青,哪里猜不到是福伯有意为之?
此时福伯正在房内惬意地喝着小酒,期待而得意。
他也曾娶过妻,年轻夫妻之间那点小招数,又怎会不知道?
王爷不用太感激他,这和被迫打地铺时故意弄湿被褥,是一样的伎俩,他熟得很。
重重打了个喷嚏,福伯揉一揉鼻子,又喝了两口。
萧晟暗骂福伯自作主张,又不能命人再摆一条长榻。
他咬了咬牙,尽量神色如常:“今夜,本王与王妃同床共寝,如何?”
这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
沈纤纤的慵懒劲儿瞬间被劈得一丝不剩。她瞳孔微缩,下意识裹紧被子:“这,这怎么能行?”
随即她又呜呜咽咽,故技重施:“九郎,你从前说的话,都忘了吗?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轻易碰我……”
“没说碰你,借床一用而已。”萧晟按着额角,连日来的睡眠不足,让他心里罕见地涌上一些疲惫,“还是说卿卿你根本就信不过我?”
沈纤纤矢口否认:“胡说什么呢?我又怎会不信你?我是……我是信不过我自己啊。”
她越说越真切:“深爱之人就在枕边,又有夫妻的名义,我怕我把持不住,会去诱惑你。你太坏了,这种话还非要让人家明明白白说出来。”
萧晟沉默了一瞬,自信而笃定:“这个你不用担心,本王禁得住诱惑。”
他自认为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对王妃也只是出于道义。
两人同宿一室十来天都无事发生,不过是同一张床而已,又能有什么事?倒是王妃的小心思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