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到十几个黑衣人去追马车,也不知初一能否应付得过来。
因此他们艰难冲出重围,追至此处。发现沈纤纤安然无恙,齐齐松一口气,放下心来。但一眼瞥见昏迷的晋王,立刻大吃一惊:“王爷!这是怎么回事?王爷怎会……”
沈纤纤定一定神,将方才之事简单说了,末了又急忙道:“快帮我把马车套好,赶紧带他们回城找太医。我只给简单包扎了一下。”
几人连忙照办。
人多力量大,顺利套好马车,将昏迷的两人小心翼翼安放在车厢内。
车帘被箭矢射得破烂不堪,勉强还能用。
此地不宜久留。郭明驾车,其余几人骑马随行。
不知是谁瞪了沈纤纤一眼,低声埋怨:“要不是为了你,王爷也不会……”
他话未说完,郭明就低斥一声:“胡说什么呢?这也能怪到沈姑娘头上?难道不是我们保护不力?”
其实刚看到王爷受伤时,郭明也曾对沈姑娘心生不满。可转念一想,她出门祭祀,带着明卫暗卫,并非孤身犯险,又何错之有?而且王爷看重她,情愿为她拼命。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又怎能迁怒于她?只怕王爷也不会高兴。
那人悻悻然不再开口。
沈纤纤抿一抿唇,没有说话。
郭明红着眼睛痛骂:“要怪就怪颍川侯!好狠毒的心肠!薛家欺人太甚!”
“是颍川侯做的吗?”沈纤纤轻声问。
“不是他,还会是谁?那群黑衣人说奉侯爷之令,手上令牌刻着‘薛’字。京城中,除了颍川侯,又有哪个姓薛的侯爷?还能一下子调遣这么多厉害人物?”
沈纤纤沉默不语,心中却有几分怀疑。
那群人既是蒙面,按理来说,是要隐藏身份的。却为何自报家门?
难道是真的有自信不留下一个活口吗?
现在她没有心情细细思考这些。从不信神佛的她,在心内将漫天神佛求了一个遍,希望他们能保佑晋王和初一平平安安。
——
晋王殿下受伤,不是小事。
太医院的杜太医与李太医等人匆忙赶到王府,查看伤势后,俱是神情凝重。
“这位姑娘是箭伤带毒,清除毒血、消除毒性之后,可恢复如常。”
得知初一能恢复,沈纤纤稍稍放心一些:“这就好。”她略一停顿,又问:“那,王爷呢?”
“王爷肩头的伤,看似严重,实则不足为虑。用些上等的金疮药,将养一段时日,也就好了。只是……”
见杜太医面带难色,话语转折,沈纤纤刚放下的心立刻被再次提起:“只是怎样?”
李太医叹一口气,接过话:“只是王爷后脑之伤,恐,恐有碍性命。”
“有,有碍性命……”沈纤纤脑袋轰的一震,耳畔像是有人拿着巨钹在狠命地拍,嗡嗡嗡直响。她勉力稳住心神,声音已不知不觉带上了哭腔,“太医,你要不要再看看?那种怪刀没有砍中他,他头上没有流血啊!”
她查看过他伤势,还庆幸他脑袋没被砍中。怎么就有碍性命了呢?
“姑娘,人的头脑,何其重要。怎么经得住重物击打?若真砍中,只怕整个脑袋都要没了,焉能还有命在?”杜太医双眉紧锁,摇头叹息。
沈纤纤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
这道理她自然也懂,只是她仍免不了带有侥幸心理,希望他无事。
他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如同天神一般出现,救了她的性命。他还曾经疆场杀敌,平定战乱。他不能就这样死去。
李太医安慰道:“姑娘莫急,先观察一下。若能撑过今晚,兴许,兴许还有一救。”
“好,好,好,多谢太医,劳烦太医救他。”沈纤纤听到这句“兴许还有一救”,仿佛溺水的人捉住了救命的稻草,登时恢复了几分精神。
而管家福伯闻言,则面色惨白,眼圈都有些发红。
不是第一次跟太医打交道,年过半百的福伯心如明镜。太医说“撑过今晚,兴许有救”,言下之意就是,可能连今晚都撑不过去。
晋王受伤一事,很快传入宫中。
皇帝闻言大惊,他这个弟弟,统领禁军,也曾征战沙场,功夫了得,又怎会身受重伤?
再听说小九可能今晚都活不下去,皇帝心神巨震,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快!快,摆驾晋王府!”
一旁伺候的太监连忙劝道:“皇上,按规矩,臣下伤病,君主不宜前去探望。”
“规矩?!”皇帝勃然作色,“朕的亲弟弟命都要没了,你还在跟朕讲规矩?拖下去,重重地打!”
皇帝对下仁爱,很少疾言厉色,这般重罚更是少见。
左右内侍无人敢再吱声,忙去准备御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