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她近日殷勤,求他这一件小事,他又怎会拒绝?
萧晟略微提高了声音,吩咐二人:“稍后去账上多支一些银钱,让福伯安排一辆马车,送你们去馥香斋一趟。看王妃想要什么胭脂水粉,尽可买来。”
“是。”
沈纤纤柔柔一笑:“多谢九郎了。”
果然只要在人前开口,他就不会拒绝。
晋王执着王妃的手,回之温柔一笑:“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沈纤纤含羞带怯,露出感动而满足的神色。
晋王离去之后,管家福伯就依照吩咐安排马车、银两,又细问王妃具体要何种胭脂水粉。
沈纤纤拿出早早准备好的说辞,细细告诉忍冬和初一。
支走她们之后,她回房换了衣服鞋袜,整理一下装着那一沓情诗的小木匣。将里面的情诗从头到尾翻阅一遍后,她笑了笑,把自己这两日悄悄写的书信放在小木匣旁。
她可以不告而走,但不能不给个交代。
阳光正好,微风和煦。
晋王妃独自在后花园荡秋千。没有她的吩咐,其余任何人不可打扰。
沈纤纤幼时卖艺,擅长跳高。秋千荡到最高处时,她猛然借力,向上纵跃。
落地之时,已在王府后花园外。
这是一条安静的小道,此时并无行人。
沈纤纤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晋王府,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
晋王萧晟今日心情极好。
近来连番争取之后,皇帝终于松口,同意他去就藩。
“不过现在不行,至少要等过了年。”皇帝勉强妥协,“等明年开了春再去。你在京城多过一个新年。”
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利用。
萧晟略一思忖,也愿意退一步。他拱一拱手:“多谢皇兄成全。”
皇帝心中烦闷,这会儿不想看见他,干脆挥手令其离去。
晋王施礼告退,刚一出殿,他唇角就不自觉勾起,眉梢眼角也蕴着浅浅笑意。
现在距离过年只剩下两三个月,也不是等不得。待这边事了,他就可以带着王妃离开京城了。
她惧怕皇宫,又不想与皇帝后妃打交道,每次不得已进宫时,她都心存畏惧。
等以后到了封地,她就再不用为进宫而提心吊胆了。
晋王不紧不慢行走在宫中,远远看到前方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他心念微动,出声叫住:“周太医请留步。”
正好在这儿碰到了,也省得他再派人去御医坊。
周太医今日进宫给陈皇后看诊,正要出宫。忽听到晋王呼唤,他立时停下脚步,转身拱手施礼:“王爷有何吩咐?”
晋王理了理袖口,缓步上前:“不知周太医师承何人?”
周太医有点懵,思索了一下,如实回答:“王爷,下官严格来说,没有师承。除了幼时跟家父学过认药之外,基本算自学成才。”
对此,他十分自得。
“怪不得。”晋王走得不快,脸上也没多少表情,“一个简单小毛病,喝你的药七八天了还没能痊愈。”
而且那药还特别苦,每次她喝药脸都皱作一团。
周太医眉心跳动了一下,看向晋王的眼神格外古怪。他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缓步前行。
晋王斜睨他一眼,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轻哼一声,慢条斯理:“怎么?本王冤枉你了?”
医术不行还敢乱应承乱保证,不是耽搁人吗?
周太医实在是有些不服,拱一拱手:“王爷说的小毛病,可是指王妃的小毛病?”
“你说呢?”萧晟嗤的一声轻笑,眉目清冷,“周太医号称妇科圣手,还治不了你口中的小毛病?”
深吸一口气,周太医委婉说道:“王爷有没有想过,王妃的毛病不在王妃身上,而在别人身上呢?”
萧晟眸色微沉,语调稍缓:“你这话什么意思?”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宫门口。
周太医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道:“原本下官不该说的,只是也不想白担这污名。”
此言一出,萧晟就知道此事有内情。他双目微敛:“说清楚!什么污名?”
“依下官多年经验来看,王妃月事正常,并无疾病。”
“你说什么?!”萧晟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疑心自己听错了。
周太医快步走至宫门外的一棵大树下,环顾左右,见无旁人之后,才压低声音:“王爷,下官的意思是,王妃身体正常。所谓的月事久久不断,是假的。”
停顿一下,他又说道:“王爷若不信下官之言,尽可再请名医为其诊治。上次给王妃诊脉时,因涉及王爷内宅隐私,下官不好多言,才胡乱开几味于身体无损的药。但既然现在王爷问起,下官只得坦言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