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晟心里微痒,仍握着她的手:“没欺负你。”
停顿一下,他又解释:“那位小姐,我的确不记得。”
沈纤纤哼哼唧唧,委屈极了,谁跟你说这个?
但既然他提到那个小姐,她干脆借机发作:“你不止不记得她,你还不记得我。”
萧晟自觉理亏,沉默了一瞬:“不一样。我不记得你,但我知道你是王妃。”
沈纤纤心想,果然主要还是因为这么个缘故。
“你放心,就算那些旧事我一直想不起来,也绝不会负你。”
黑夜之中的承诺,声音不高,但是格外的坚定。
一开始或许不习惯,近来两人真做了夫妻之后,她的那些毛病也只能尽数忽略不计了。
沈纤纤转过身,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这种事情,本王又怎会骗你?”
此刻萧晟心情不错,干脆就多说了几句交心的话:“本王生母早逝,对她唯一的印象,是她时常因为先帝宠爱其他美人而落泪。稍大一点后,我就想,这辈子若不娶妻也就罢了。如果娶了,决不会再找其他女人来伤害她。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拒绝各路美人?我原本想的就是,娶一贤妻,一生不负。”
尽管她离贤妻的标准还有很远,但事已至此,这辈子也只能是她了。
谁让他二十三岁时突然对她一见钟情,还承诺一生呢?
沈纤纤并未因他的话而彻底放心,反而心情格外的复杂。
原来他之所以拒绝美人,是因为想对未来的妻子负责。
这个原因着实惊到了她。
可现在阴差阳错,他们有了夫妻之实,还一而再再而三好些次。
若他恢复记忆,想起前事,知道两人是假的,又会如何?
沈纤纤心内骤然泛起细密的怅然。
身体格外困倦,然而她却有点难以入眠。
算了,不能想这么多。这件事也不能都怪她,说不定他直接将错就错认了呢。也或者他甚至是当成没发生呢。又或者他这辈子都想不起来呢。
何必太过杞人忧天?
自我宽慰一番后,沈纤纤放空思绪,试图进入梦乡。
然而她刚意识朦胧,似睡非睡,忽听外面声响大作,异常吵闹。
沈纤纤一个激灵,猛然睁开眼睛:“怎么了?怎么了?”
萧晟正在穿衣,温声道:“我出去看看,你待着别动。”
略一思忖,他又续上一句:“如果害怕,就让初一进来陪你。”
沈纤纤困意消散大半,重重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深夜之中突然喧闹,多半有异动。
声响是从青云阁传出来的。
青云阁是二皇子的暂时住所,但此刻在青云阁的人,却不仅仅是二皇子。
晋王匆匆赶至时,青云阁外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萧晟心间掠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二皇子遇刺。
今年秋狩虽由大皇子萧世钧负责,但如果真有安全方面的问题,身为禁军的实际负责人,他肯定有逃不掉的责任。
然而,他一进去,却发现事情与他想象中迥然不同。
二皇子萧世钊好端端站着,只是面色铁青。
青云阁内萦绕着还未散去的酒气。
隐约有女子的哭泣声。
还有大皇子萧世钧懊恼的声音:“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完全是懵的,他只记得自己今晚喝了酒,迷迷糊糊不知何故来找老二。
后来好像是在睡觉,仿佛做了一个香艳旖旎的梦。
梦里他没有看清那个女子的面容,只觉得整个人如在云端,说不出的畅美。
直到尖叫声响起。
眼前骤然变得明亮。
女子的哭泣声。
杂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似乎有不少人被尖叫声吸引过来。
大皇子终于清醒过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颗心瞬间如坠冰窟。
那个一脸泪痕犹在啼哭的女子,并不是梦中佳人,而是颍川侯爱女、薛贵妃侄女,白天刚得到皇帝亲口夸赞的薛绫音。
她脸色惨白,神情绝望,低低的抽泣声一下一下敲在他心上。
匆匆扫一眼房中情形,晋王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他当即拧了眉。
隐约能听到议论声。
大致意思是,大皇子酒后来找二皇子,没见到人,反见到同样来寻找二皇子的薛小姐,酒后失德,强辱臣女。
到底是有人故意陷害,还是真的酒后失控,现在还不得而知。
见那薛小姐狼狈而绝望,萧晟眉心微蹙,斥退围观之人,命丫鬟先带薛小姐去梳洗安抚,又让人将此事禀告皇帝知晓。
万一闹出人命可就麻烦了。
尽管严禁乱传,但这种事情,又怎能禁得住?
当夜皇帝刚得知此事,就有奏折被送到他案前,直指大皇子酒后失德,淫辱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