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先生的功课很枯燥,他留下来的功课也很枯燥,一个大字,她写一遍就会了,为什么还要写第二遍呢?
她不想写。阿娘和阿爹都不准,她就只好求助阿兄。
阿兄好的很,偷偷仿写了好几遍,帮她糊弄过去好几次。
等阿兄回来了,她放下小板凳——这还是当年阿爹做给阿兄的,如今阿兄给了她。
她跑去保住阿兄的腿,“今晚吃烤全羊哦。”
阿昭哼了一声,抱起她,“肯定是你要求的。”
他刮了刮她的鼻子,“不过咱们家,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然后小声的问,“先生给你留的功课,你写完了吗?”
岁安有些心虚,摇摇头,“明日和后日沐休,明日再写吧。”
所以今日她才来阿娘这里这般早。
那也行。阿昭深知她时不时的懒惰,道:“你要仔细些,阿娘说不得会检查的。”
阿娘和阿爹给她的功课她就完成的很好,早也背晚也背,但是先生的,她就懒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
阿昭很头疼。
所以等晚上吃了烤羊肉,他就跟折筠雾说要陪着岁安一起回去。
“跟她说说话,免得她孤单。”
折筠雾:“……”
平日里不都是在她这里说到晚上睡了再走吧?再者说,就在偏殿,也不远。
但是孩子们都有自己的秘密了,她也不问,只道:“那你们去吧。”
阿昭就带着岁安走了。到了偏殿,他压着岁安去写功课。
这回先生留的功课是千字文。要背几句话,还要解释这句话的意思,背的是“存以甘棠,去而益咏。乐殊贵贱,礼别尊卑。”
阿昭给她温习功课,两人坐在榻上,打开了临榻的窗户,习习微风而入,如今九月天,岁安有些热,阿昭就一边讲解,一边给她摇扇子。
“甘棠,说的是‘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
“这话有个典故,说是召公南巡的时候,舍不得占用老百姓的房屋做办事的地方,只让人把马车停在甘棠树下面做事。百姓为了纪念他,便没有砍他当年办事时休憩过的甘棠树。”
他说着说着感慨起来,“召公仁爱之政得了百姓的心,所以才受到拥戴。我将来也该向召公一般。”
但是岁安却想了想,问道:“但他都死了,后人如何纪念他,他也不知道吧?”
阿昭耐心解释,“这不是为了让他知道,而是德行。”
岁安还是不理解,“为什么要有德行呢?阿娘不是说,自己高兴最重要吗?”
阿昭:“有德行,召公很高兴。”
岁安明白了,“哦,那他喜欢德行。”
阿昭:“……”
好像这般说,也没有错。
他好笑道:“你快背吧,免得阿娘明日问你,你答不出来,又要挨手板子。”
正说着,就见将军挥着翅膀飞进来,大喊岁安,不远处,一只白猫凶猛的往这边追,一边追一边嗷呜叫唤,凶的很。
岁安连忙抱住将军,然后叫住猛虎,“怎么又打起来了。”
阿昭见此情景,便觉得她今晚是不会背的了,但她聪慧,应当是将字记住了,想来也不会被阿娘骂。
于是自己摸了一本书,歪在一侧去看,不一会儿,折筠雾撩开帘子进来,便见两个孩子一个训鸟摸猫,一个静静看书,她将杨太监做好的藕饼放在桌子上,笑盈盈的又出去。
等第二天的时候,岁安看看天,太阳已经晒了进屋,她让春华去看看阿娘在做什么。春华回来道:“今日陛下已经回来了,正说要去练武场看看——太子殿下今日有骑射课,也在练武场。”
岁安知晓这个,阿兄昨日就说过,他和几个伴读阿兄都要比试。他的骑射功夫一般,所以对比试也没有太大的信心。
“还是第一次比,要是输了,也不要紧。”
岁安对这个没有兴趣,但是阿爹去了,她就兴趣大了一些。便道:“咱们也去。”
她找到折筠雾撒娇要去——她虽然对别人的情感感知淡漠,但是对折筠雾几个人,十分会撒娇,各种表情都会。
她把折筠雾的手拿下来,放在小腹前,让她把手合拢,做出一个捧水的形状,然后把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扭!
折筠雾:“……”
她也没有说不去吧。
但是看她这么扭好有趣啊!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法子!
但是想着想着,她好像就起来了,有那么一回,她埋在陛下的掌心里蹭过,哄着他给她做事情。
折筠雾:“……咳!”
那时候,岁安不是睡着了吗!难道她是醒着的?
她不由得老脸一红,然后道:“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