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声控诉与满面神伤，撞的他心口好疼，除去那三个字，他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就那么吻着她的额头，一遍一遍的道歉。

他的愧疚，看在楚凌兮眼中，倒是让她越发觉得，他有负于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醒来时，赵医女说她现在可能只有孩童的心智，她也是听见了的，懵懵懂懂，她觉得对，又好像不对。

谁家的小孩子能像她想的这般多，又有谁家的小孩子能把感情的事看得如此通透？

心里仿佛住了两个人，对于旁的那些事，她的心智确实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浅淡直接，无忧无虑；

可在面对他、面对与他的感情时，她却又好像突然之间长大了一般，控制不住的冷静成熟。

她觉得自己已经活了好多年，只是记忆中缺失了好长好长的一段，大概她是得了失心疯吧，哪怕忘却，也还是见不得他难过。

她的阿离，那个她深深埋在心底、愿意用性命去爱的男人，她怎么舍得让他因为自己难过。

爱恨情仇，世事本就无常，而人心，往往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东西。

“其实你也不用太过自责，我能理解的，这世上，终究没有几个傻子，会愿意浪费数年甚至一生的时光，只为待一人！”

伸出手，轻抚他的脸颊，她抿唇浅笑，眸子里却沾染了点点泪光，“阿离，我们回不到过去了吧？”

“我们不需要回去，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从来就没有变过！”双眶不由染上了几分猩红，他把她的小脑袋紧紧按在自己怀里，残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兮儿，我喜欢你，而且只喜欢你，为了你，我愿意做一生待一人的傻瓜，只求你，别离开我，也别把我推开，好吗？”

“嗯！”心中虽然还存在着怪异之感，但看着男人微湿的双眸，楚凌兮的心莫名的软了下，乖巧的靠在他怀里，微微点了点头。

声音很轻，点头的动作幅度也很小，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答应，他却已然欣喜若狂，像是捧着珍宝般，将她越抱越紧。

他会唱脸谱吗？又哭又笑，这情绪变化是不是太快了些？肯定发生过什么，不然她的阿离不会变的这么奇怪。

楚凌兮被禁锢的快要喘不过气，绷着小脸使劲推他，“你松开点，勒疼我了！”

“对不起！”听她说疼，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萧慕轩缓过神，赶紧松了手臂上的力道。

又是这三个字，就是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的道歉已经不知在她耳边回响了多少次。

他究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能让他愧疚到放下帝王的身段，一遍遍的重复。

实在想不起来，也懒得去想，就姑且先看看吧，若他待自己不好，那寻机离开便是。

困意袭来，楚凌兮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转了话锋道：“夜子离，我想沐浴更衣！”

“嗯，朕让人打水！”

第59章 疼点好，疼了才能长记性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下人来来回回忙碌一番后，屋子里已然多了一个大浴桶，水面上铺满玫瑰花瓣，淡淡的清香随着袅袅升腾的热气，四处飘散。

“我要洗澡了！”她睨他一眼，爬下床，兴冲冲奔着那木桶而去，连带着花瓣舀起一捧水，然后看着掌心的清澈液体慢慢顺着指缝滑落。

“别贪玩了，赶紧洗，一会儿水该凉了！”起身跟上她的脚步，萧慕轩拿了残留在她手中的花瓣，随手丢回浴桶。

她哪里是贪玩，她戏水不过是给他时间离开而已，他怎么就没有一点眼力见，竟眼巴巴的跟上来，看样子好像还有要替自己宽衣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让你出去！”拢拢领口，楚凌兮后退一步，警惕的向他瞪去。

“你的身子，从上到下，朕哪里没看过？”不以为然的弯唇，他笑着上前，再次向她靠近，“别闹了，赶紧让朕帮你洗吧，还是说，你想跟朕一起洗？”

“夜子离，你这个无赖！”

他伸出手，本想替她将衣服解下，谁知脚背上却忽的传来一阵清晰的疼痛。

接下来，在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中，守在门口的下人，眼见着他们陛下满面狼狈被人从自己的寝殿里砸了出来。

在娘娘那里吃了瘪，这怒气怕不是要撒到他们这些奴才身上，太监宫女一个个噤若寒蝉，低眸躲避着男人的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毕竟看见皇帝丢脸，不是什么好事，冯熙本欲跟其他人一样，做一个无耳无眼的木头人来着，可陛下出来的时候，偏偏不巧的被他迎面撞了个正着。

无奈，他只能硬着头皮探问：“皇上，你……没事吧？”

久久没有等到回应，冯熙捏了一手心的汗，却在抬眼偷偷打量皇帝脸色时，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明媚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