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花月(81)
“陶二,崔二娘,请留步。”
崔扶风和陶柏年勒马,崔扶风微笑不语,陶柏年呵呵笑了一声:“费易平,你不是不在镜坊里吗?”
“我一心着迷制镜,交待下头的人说有客也别扰我,没想到是二位登门,失礼失礼。”费易平赔笑。
“怕是听得我跟崔二娘上门,故意不见的吧。”陶柏年蓦地立眉,凤眼凌厉,面色如千年深潭一般泛寒。
“哪有哪有,你多心了。”费易平强笑。
“有意也罢,无心也罢,无甚要紧,咱们既通知到了,当回镜坊让管事去各镜行下通知了。”崔扶风道。
费易平脸上强撑的笑容僵住,“崔二娘,有话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你费家报低价时,可曾跟我们说?我们来通知你一声,已是仁尽义至。”崔扶风冷冷道,提缰。
“崔二娘。”费易平急叫,伸手拽崔扶风马缰。
“松开你的脏手。”陶柏年扬鞭,啪地一声,费易平缩手不及,手背一道红痕。
“陶二,你……”费易平咬牙。
“我怎么了?我就是抽你,你想怎样?”陶柏年凤眼眯起,泄出阴沉沉一抹狠戾。
费易平激凌了一下。
“想说什么快说。”崔扶风不耐烦道。
费易平咬牙,“此番报低价确是我思虑不周,我马上让费祥敦通知镜商们,更改价格,与齐陶两家同等价格,还请两位别降价。”
“行,我跟崔二娘等着,若给我听到费家镜胡乱报价,下一回,我跟崔二娘就不通知你了。”陶柏年冷冷道,语毕,看一眼崔扶风,提缰,崔扶风也提缰,一句客套话不跟费易平说,两人同时驾一声,扬起马鞭,纵马疾奔。
费祥敦尾随,后头躲躲闪闪偷听,崔扶风和陶柏年去远了,急奔出来,哭丧着脸问:“郎君,真改口提价?”
“能不提吗?”费易平恨恨反问。
显然不能。
费祥敦苦哈哈应下,愁眉苦脸道:“可是跟齐家镜陶家镜一样的报价,镜商们不订咱家的镜啊。”
费易平细小的三角眼闪了闪,半晌,贼兮兮笑,“明着降价会触怒陶齐两家,我们不妨玩暗的。”
费祥敦疑惑:“怎么暗法?明着报跟齐陶两家一样的价,暗里给低价?这恐怕不行吧?镜商那么多,保不准谁就透露给齐陶两家知道了。”
“自然不能这样。”费易平招手费祥敦靠近,低低交待。
第47章 敬佩
各镜行东家并不都在店面看着,都交掌柜打理,费易平让费祥敦暗里了解各镜行的掌柜品性,接触试探,有重财轻义的,便偷偷许给好处让东家进费家镜,售费家镜给提成。
“郎君好办法,掌柜拿的月俸,卖谁家铜镜不是卖,卖费家镜有好处,自然就推费家镜了,这种悄悄儿得好处的事,没谁会声张,齐陶两家也便不知道了。”
“正是。”费易平得意地笑,瞪费祥敦:“还不快去办。”
费家镜很快在市场也占了一席之地,齐陶两家略好些,没好多少,接近三家平分秋色的局面。
崔扶风不了解市场,只当会是如此,也没在意。
陶柏年却觉得不正常,按他对市场对镜商的了解,齐陶两家的铜镜应当售得比费家好许多方是,让陶慎卫仔细查一查。
陶慎卫细细查察,费家确实是与齐陶两家同样的报价。
找不到违常之处,陶柏年只好作罢。
九月初九重阳节,镜工们歇息,陶柏年没回家,如往常一般镜坊里研究制镜,晌午,陶慎卫从外头匆匆进来,手里提着沉沉一个大布包,大声叫嚷,“真不知崔二娘是如何想不出来了,一个深闺女子,不是出身制镜之家,外行人,当家主不到两年,竟是奇招频出。”
“崔二娘又干了什么,让你如此感慨?”陶柏年搁下铜镜抬头望去。
“二郎你瞧瞧就知道了。”陶慎卫把布包放到案上,打开,里头数面铜镜,拿出来,一一摆开。
陶柏年半眯的凤眼霎地睁开,坐直身体。
九天玄女镜,天女散花镜,绛仙画眉镜,洛神出水镜……镜背图饰主体都是美人,铭文配了咏美人诗句,什么纤手画双螺,盈盈帐中歌,云中现妆影,花容月貌新等。
铜镜因不能设色,人物脸庞细条和头发又极难表现,镜背纹饰很少有人物的,便是有,也是粗糙的很,齐家新制的这十几款铜镜,人物风情毕现,栩栩如生,当真令人惊叹。
“崔扶风,你还能给我多少惊喜。”陶柏年拍案叫绝。
“这么精妙的画图镜工画不出,只能找画师先把图拓下来了,属下立即下山到城里找画师。”陶慎卫急匆匆把铜镜往布包里头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