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花月(253)
“杀人?”崔扶风惊讶,“孙刺史何出此言?我齐家救人怎么变成杀人了?”出门,对外头围观的人大声道:“还请大家将事情经过详细告知孙刺史,还我齐家镜坊清白。”
“我等都可以作证……”众人叽叽喳喳道。
这些人有的是湖州城的百姓到云巢山游玩的,有的是山中猎户,大约半个时辰前,他们忽听“啊”一声响彻云宵的惨叫,循声看去,只见南面山崖上一人从崖上直直坠下。大家大惊,奔过去,山谷中一人趴着,身上衣裳破毁,披头散发血肉模糊,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有人道齐家镜坊离此不远,不如把人抬去齐家镜坊暂时安置,再请大夫救人,其他人赞成,于是大家折树枝扎了担架,把人抬到齐家镜坊来了。齐家镜坊也没推托,把人抬进厅里,又急差人去请大夫。
孙奎这时方注意到,刘典头发散乱,衣裳划拉开许多口子,周身遍布树木石头山棱划开的伤口,头顶那个窟窿,在许多伤口中,一点不起眼,看起来,恰似是坠崖而亡。
刘典明明被他击打头部流血而死,不可能是坠崖身亡。
找忤作验尸,便能查出刘典身上那些伤是死后才造成的,但刘典尸体不是在齐家镜坊里发现的,许多人证实是从外头抬进来的,要强按齐家杀人的罪名不易。
刘典死的现场,此刻想必被齐家清洗干净了。
孙奎恨得咬牙,委实没想到,崔扶风在那么短时间里想出应对之策,找了那么多毫不相干的人作证人。
蒋兴怎么盯的,怎么由得齐家人把刘典尸体抬出镜坊没动静!
“求孙刺史还我齐家清白。”崔扶风朗声道。
“此事疑点颇多,是否齐家杀人有待细查。”孙奎无奈改口,只是,虽没咬定齐家杀人,却也没为齐家脱罪名。
“求刺史眼下就断个分明,我齐家不能无辜背这个罪名。”崔扶风大声道,跪了下去。
“事实清楚明白,与齐家镜坊无关,孙刺史言语好生奇怪。”陶柏年讶然道。
围观人□□头接耳,言语间,也是齐家镜坊好心留下刘典,差人请大夫救治,孙奎却无故冤枉齐家镜坊的话。
孙奎气得脸红赤红,众目睽睽,许多双眼睛看着,不得不道:“眼下情况看来,确是与齐家镜坊无关,真相如何,本官会细细查明,还死者一个公道。”
命差役抬上刘典尸体离开。
人群散去,喧哗的镜坊归于宁静。
崔扶风拔腿往镜坊后头围墙那边疾行,陶柏年、齐明毓紧随其后。
墙根边,还是清晨血水横流场面,只不过躺在地上的是齐家一个镜工,齐安一边守着。
看到崔扶风几人回来,齐安迫切问:“成了吗家主?”
“成了。”崔扶风点头,招手那镜工起身。
几个人飞快拿来准备好的布帛抹拭血水,血水抹掉了,又抬清水过来冲洗,仔仔细细,很快把地面抹拭得干干净净,沾了血水的布帛塞进烧铜液的炉灶里,浓烟滚滚,顷刻间烧个干净。
蒋兴不错眼盯着刘典尸体,先是齐安带着几个镜工巡查时看到,接着一人去叫来齐明毓,而后齐安离去,过了些时崔扶风和陶柏年过来,几个人看着刘典尸体说话。蒋兴寻思,齐家这么快发现刘典尸体,怕是要抬刘典尸体出去抛尸了,盯得更紧。
崔扶风几个人说了话儿话,齐明毓走了,刘典尸体才是最重要的,蒋兴也没在意。
又过了些时,忽然一声响彻云宵的惨叫,蒋兴被叫声吓得毛骨悚然,朝声音传来方向看了一下,没看到什么,又回头紧盯刘典尸体。
不久,齐家镜坊门前拥来许多人,抬着一个担架,崔扶风和陶柏年赶去大门前,蒋兴远远看去,看不清楚,不知担架上是谁,见人群里没有孙奎跟衙门差役,回头更紧地盯刘典尸体。
大夫来了,又过了些时,孙奎带差役过来,镜坊大门外问话,又进大厅,却不到镜坊后头墙根边刘典尸体这边,蒋兴急得不行,又不敢离开。
孙奎带着差役抬着担架走了,蒋兴隐约觉察不对劲,欲要下山去追孙奎,刘典尸体还在地面躺着,只得紧盯着,谁知崔扶风和陶柏年齐明毓再次回来,地上刘典尸体突地起身,几个人开始清洗杀人现场。
蒋兴以为刘典死而复生,差点尖叫,仔细看,方知一直躺地上的不是刘典,明白过来中计,担架上抬走的才是刘典尸体。
片刻工夫,崔扶风几人已把杀人现场打扫干净。
蒋兴只好飞快下山回衙门。
孙奎怒冲冲回衙门,和崔锦绣说事败,不明白怎么回事,正要去找蒋兴,蒋兴回来。
听蒋兴说罢经过,孙奎恨骂不绝:“你怎么这么蠢,居然在眼皮底下给他们瞒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