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花月(211)
“张姐姐你放开我,我要去阻止。”崔梅蕊嘶声叫,扒费张氏手。
“你不能去。”费张氏脑子里一团乱,“你去了,坏了家主大事,回头被他打死都有可能。”
“便是被打死,我也不能坐视不理,那是我亲妹妹啊。”崔梅蕊嘶声哭,满脸的泪,拼命挣扎着要往外奔。
费张氏悔得想自抽耳括子,就不该告诉崔梅蕊,事已至此,拦不住,咬牙道:“夫人别去了,奴去,奴去通知崔二娘,让她提防着。”
崔梅蕊不假思索摇头,“不行,你去,被郎君知道,郎君会责打你。”
这种时候,她想的不是自己代她去送讯正好可以保全她自己,费张氏心中主意更定,“奴若不告诉夫人,夫人也不知道,左右跑不了奴的过错,夫人你假装不知道,家主责罚,奴一个人担着罢。”
“不成。”换成崔梅蕊拉住费张氏了,不让她走。
“夫人,咱们这一拉扯,那边已行事,可就晚了。”费张氏急得白了脸。
崔梅蕊怔住,片刻后,道:“我去,我从后角门偷偷走,到了家里悄悄通知风娘,让她小心,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郎君也就不知道是我通风报讯了。”
费张氏一想也有道理,只是既要悄悄走,就不能坐马车了,费府离崔府不近,有些担心,“夫人你身体能撑住么?”
“能,放心。”崔梅蕊道,拍拍胸脯,强作健壮。
嘴上说得轻松,出门了,只跑出两条街,崔梅蕊就撑不住了。
病了近一年,又是下红之症,身体虚弱,平常又是连走路都少的,跑着跑着,身子底下淅淅沥沥,不由得着急,又担心跑慢了,崔扶风已遭暗算,如此,忧虑重,身体更差,靠着那点儿不让崔扶风出事的念头强行支撑,拖着双腿艰难挪动。
崔府,宴席开始了。
董氏嫁给崔百信二十多年再没这么得脸过,这日头上发髻饰步摇金钗玉簪,身上正红襦衫长裙,喜气洋洋笑容满面。
崔扶风见她欢喜亦自开心。
宴席不算大办,只来了三十多位客人,席过半,崔扶风眼前都是重影,撑不住,朝客人致歉,唤雪沫扶自己回碎影阁歇息。
从宴席上出来时还能迈步,半路上,崔扶风整个人都迷糊了,头颈软软垂了下去。
“没喝多少啊!难道是酒量差了。”雪沫嘀咕,拉起崔扶风一只手臂架到肩膀上。
好不容易才扶回碎影阁,安置到床上躺下。
雪沫有些担心,思量,还是得喂喝点醒酒汤。
崔扶风出嫁了,碎影阁便没留下人,只有时粗使婢子过来打扫一下,没人使唤,雪沫自个儿往灶房去。
如烟在灶房里头,指手划脚要给崔锦绣备席后消酒解乏吃食,看到雪沫,哟一声:“哎呀,雪沫你怎么贵脚怎么踏贱地了,没小丫头给你使唤吗?竟亲自到灶下来了。”
雪沫冷哼,“我乐意来,怎么了?”
如烟掩嘴笑,“不乐意也没办法啊,没人给你使唤,商户人家就是这样,我就等着三娘嫁给孙刺史,以后啥事使唤人就行了。”
“有什么好得意的,一个老头子,女婿比岳父年纪还大。”雪沫撇嘴。
“年纪再大也是有男人疼,总比有的人出嫁七年还是黄花闺女强。”如烟咭咭笑。
“你……”雪沫大怒。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难道你主子不是黄花闺女,有男人疼?”如烟笑得更得意。
雪沫跟在崔扶风身边,从来就没受过气,何况如烟那话直指崔扶风不检点,哪忍得住,也不是会忍的性子,大叫:“我撕了你那张臭嘴。”
扑过去抓住如烟撕打。
男人们一处吃酒,孙奎一袭穿了暗红锦袍,不停给崔百信敬酒,费易平一旁陪着笑,明灿的赤色团花胡袍,禁不得长得实在抱歉,跟孙奎两个像戏台上的丑角,宾客们看着,心中暗叹崔家花朵般的女儿插在牛粪上,只崔百信无知无觉。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费易平悄悄离席。
费祥敦外头等着,主仆两个抬着崔锦绣事先准备好一个大木箱,直奔碎影阁。
办酒席,下人都在前头服侍,雪沫还在灶房跟如烟撕打,又有罗氏替他们望风,两人畅行无阻进碎影阁,把崔扶风抬进箱子里,盖上箱盖往外抬。
路上遇到人,只说箱里头是董氏给崔梅蕊的东西。
马车留在崔府门外的,两人抬着箱子出去,守门人在门房里头里跟绿芍调情,也没注意到。
一路顺利,两人暗暗欢喜。
***
金银平脱镜制出后,崔扶风和陶柏年都没有放弃研制镙钿镜。
两家镜工还是隔几日聚到陶家镜坊听陶柏年讲解,崔扶风自己和齐明毓则每日大半时间呆在陶家镜坊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