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带着侍卫逃婚了(29)
庭院深深,寂静清幽,偶尔只闻几道鱼尾摆动池水的“啪嗒”声。
嘉回四处打量了一番,的确没有看见宴绥的身影,只有桂花树下的石桌上放着一个大木盒,不知是不是他留下来的东西。
好奇心作祟,嘉回小心掀开了盖子,只是略微一瞥,却让她有些移不开眼了。
月下的玫瑰蓓蕾初开,犹如灯下的美人,即使有一层朦胧的光晕遮面,模模糊糊,不显山不露水,但还是不难看出其中的婀娜与艳丽,粉嫩花瓣层层聚拢,由里往外,自然舒展开来,嘉回一一扫过,发现每朵的颜色和其绽开的弧度也都是惊人的统一。
她拾起一枝凑到鼻间,吸气之时却只闻见一股淡香,没有很浓烈,也没有很甜腻,淡雅得仿佛沸水煮开的清茶,有些清冽,也有些醉人。
“殿下喜欢么?”宴绥飞身下地,快步来到她身边,低声问道。
他本在屋顶之上就注意到了嘉回,但想给她个惊喜,又想留下时间来让她单独欣赏,所以偏偏拖到此刻才出面。
她在看玫瑰,他又何尝不是再看她。
嘉回闻言转身,朝他笑得温柔,“玫瑰很美,我很喜欢。只是……”她话音一转,问道:“花期已过,你是如何摘得的?”
“永生花而已,不是真花却又出自真花。”宴绥顺着魏卿则的话语解释了一遍,又拿出之前做好的功课对嘉回说:“不仅颜色比鲜花耐看,就连触感都尽可能最大限度地还原。好好养护,可以保存三年之久。”
嘉回仔细瞧了瞧手里的玫瑰,又拿手指捻了捻上面的花瓣,忍不住惊喜道:“我都没有发现,原来是手工制作的,长安城里竟有这般奇妙的好物。”
她的眼睛散着光,眉宇间也尽是笑意,嘴角弯弯翘起,露出两颊的小小梨涡。
宴绥突然明白了世间儿郎为何不惜一掷千金也要哄得意中之人欢心,以往的他对此嗤之以鼻,如今却是身在其中,好似有一把蜜糖灌入胸腔,甜得他心脏扑通直跳。
原来看到嘉回欢喜,他竟比她还要欢喜。
“殿下不常出宫,自然很少能了解到这些民间的小玩意儿。”宴绥笑着道:“不过也只是些供人赏玩的工艺品,比不上宫里的物件价值连城。”
嘉回望着他,眸中似有月光汇入,清澈且透亮,“先前也只在话本子上看见过,还以为是编写的先生随意胡扯的,没想到真让我碰见了,远远瞧着,竟也丝毫不逊色于御花园里的珍奇品种。”
宴绥跟着她的目光,落在粉嫩花朵上,却只觉得人比花更娇。
“可我听说,这些东西原本应是送与意中人的。”嘉回把玫瑰放入木盒,轻阖上盖子,转头随口问道:“你稀里糊涂的,肯定是被掌柜的哄骗了吧。”
宴绥刚刚酝酿好的情绪被嘉回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搅乱了,他收回目光,侧过身,假装无事地扫了一圈院中的桂花树,抿着唇,一言不发。
只是呼吸时胸前起伏的弧度越来越大,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嘉回却不知他心中所想,自顾自地说道:“你年纪还小,又长在皇宫,身边接触的女子本就不多,定是还不明白这些朦胧情意,被人三言两语框了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她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之人的情绪变化,仍在说道:“这些你拿回去吧,好生养护着,等到来日若有需要,再赠予他人也不迟。”
宴绥只觉得好似有一瓢冷水从头顶浇下,寒意从上到下把他紧紧包裹着,他捏紧了拳头,呵出一口气,竟是比这夜晚的凉风还要冰冷,“殿下倒是很会替人谋划,连我的婚姻大事也都考虑上了。”
他赌气地偏过头,不想去看嘉回脸上那股刺人的笑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嘉回蹙着眉头,颇有些在意宴绥方才的态度,也冷声道:“如此阴阳怪气,是想以下犯上不成?”
这人好生奇怪,刚刚还是一脸温柔,说起永生花时连眉眼都是笑意,哪知不过两三句话的功夫,就沉下脸来,发起了少爷脾气,莫不是今日离宫,在外面受了委屈,想把气撒到她身上。
嘉回也恼了,两人之间的氛围顿时有些微妙起来。
她拿出公主的身份压他,想让他懂些规矩,语气稍微客气一点,毕竟这偌大的庭院,来往之间无数的丫鬟太监,要是被旁人偷听了,传到圣上那里,以他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还不知道要挨多少板子。
宴绥却是少年心性,不高兴全摆在脸上了,他也不回,就那么杵着,好半晌后,才咬着牙挤出几个字:“臣不敢,臣自知身份卑微,又有何胆敢与殿下置气。”
可这言语,分明还是带着些埋怨的意味,嘉回不仅听出来了,还学着他的语气在嘴里来回滚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