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并非没有起疑,她只是不愿意面对。
她能在后宫活到今日,又岂会是寻常妇人。
太后仰面,不让眼泪落下来。
哭,从来都是最无用的。
“哀家明白了。当年苏家与穆王达成了交易,你们一个个都把哀家蒙在鼓里。那年仲春,先帝去穆王府吃茶,你们把哀家也骗了过去,设计让哀家与先帝有了关系。以至于先帝不得不纳了哀家。”
“为了平息穆王,以及苏家,先帝只能器重他们。”
“原来,哀家只是苏家与穆王用来争权的工具。难怪先帝看着哀家的眼神,总是带着几分怜惜,以及厌弃。先帝是个善良的人,他看透一切,但不说破。”
说到这里,王嬷嬷哽咽哭出声来。
终于,太后脸上两行清泪滑落。
但她顺手就抹去了。
这又笑了笑。
“呵呵,哀家被算计了半辈子,接下来他们谁也别想再利用哀家!”
太后眸光一冷。
穆王现在对她嘘寒问暖,只怕还是目的不纯。
这个男人,骗光了她年轻时的感情,而今还想利用她!
既是如此,那就别怪她无情了。
王嬷嬷错愕抬头,太后道:“你当初听命于苏家,哀家并不打算原谅你,但你且起来吧,哀家正好觉得日子乏闷,接下来哀家要好好谋划谋划了。”
王嬷嬷不敢答话。
她当初的确是被家主威胁,参与了当年的事,但她从头到尾都是忠于太后的。
而今太后成了世上最尊贵的女子,她内心的愧疚也少了几分。
“太后娘娘,是老奴当初该死,老奴只盼着太后能好,从今往后,太后让老奴死,老奴绝不苟活!”王嬷嬷表态。
太后勾了勾唇。
她这辈子被心爱的男子抛弃背叛。
先帝也从未爱过她。
儿子七岁就被迫离开了她。
到了如今,她摊开双手,看似拥有无尽荣华,其实空空如也。
太后:“穆王,哀家与你来日方长!”
她话锋一转,问道:“温氏是不是近日来正得宠?”
王嬷嬷如实回话:“正是,今个儿温美人还留在了皇上寝宫呢。”
太后轻叹一声:“罢了,皇上既然喜欢,那就随他去吧。”
王嬷嬷诧异。
太后经历了这几日,仿佛性情大变,好像什么都想开了,又好像没想通。
*
翌日,到了给太后晨昏定省的日子。
温舒瑶被宫婢唤醒时,榻上已无楚湛的踪迹。
宫婢情不自禁多看了温舒瑶几眼,只见美人云髻低垂,芙蓉娇面,一/夜/过来,仿佛被天地雨露滋润,肌肤吹弹可破。
宫婢不知该如何形容,总之就是一个字:美。
“美人,皇上交代过,说是今日有早朝,让美人无需等他用早膳。”
温舒瑶晃了晃神,才彻底清醒过来。
小湛子如今可真是“体贴”。
“我知道了,洗漱更衣吧。”
温舒瑶猜测,今日去长寿宫,至少太后不会再为难她,但淑妃她们就不好说了。
她现在合理怀疑,楚湛就是拿她当做靶子,但她却又找不到可以支撑猜测的借口,况且楚湛好像也没有特别宠爱的嫔妃。
*
到了长寿宫,温舒瑶明显感觉到十几道不善的目光。
唯有曹修仪冲着她欢喜的笑了笑。
这眼神,不亚于是久别逢知己。
温舒瑶也对她莞尔一笑。
若非有帝王存在,她与曹修仪当真可以成为彼此的知己。
见十六位妃嫔都到齐了,太后坐在上首的位置,重新审视着一切。
她的心态格外平静。
这几日,她仿佛被捏碎了,又把自己给拼凑了起来。
原来,人真的可以一夜之间,性情大变。
她事事为了母族考虑,可是苏家呢?
把她置于何地了?!
苏灵儿一直住在长寿宫,她就站在太后身侧,今日不同的是,太后从早晨起,就对她不冷不热。
“给太后娘娘请安。”十六位妃嫔盈盈福了福身。
太后扫了一眼,帝王对后宫不热衷,真正宠/幸过的四人里面,也就只有温美人有些后劲,太后心里大约有数了。
她此刻庆幸,幸好没有真正伤害过温舒瑶,不然只怕她与帝王母子两人之间要闹罅隙了。
“都起来吧,来人,上茶。”太后作为过来人,对在场嫔妃的心思,一目了然。
恰在这时,温舒瑶身侧的嫔妃突然跌倒,并且指向了温舒瑶:“温美人,你作何推我?”
温舒瑶真想翻白眼:又来了……还有完没完?!
后宫这点小把戏,她着实不放在眼里,也不屑于反击。
随着这位嫔妃的指控,拥护淑妃的几名嫔妃也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