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不坠(67)
林杭回禀后,谢恒放下手中的文书卷宗,问道:“有回信么?”
“还没有。”
他只顾传信,并未想到回信这码事。
谢恒将手边的卷宗整理好,这些是考生的审查文书,他已经核实无误,便命林杭送到吏部去。
一切安排妥当,几日后,四月十六,春闱开考。
十六这天,武举考的是内场策论。题目很简单,都是陈昭妧背过的书上原句,有些超乎她想象地容易。
整间屋子里,除却三名监考官,只有十几个考生。
出了考场后,陈昭妧仰头,重重舒了口气,蓝天白云春燕斜飞,一片开阔景象。
扮成侍从的芸儿芝儿跟在一身男装的陈昭妧身后,推着陈昭妧快些走。
“小姐,咱们快些回府吧,别叫人看出来。”芝儿小声在陈昭妧耳畔道。
陈昭妧捏捏肩膀手腕,蹦跳出几步:“没事。”
欢欢乐乐回家后,陈昭妧却没有放松,仔仔细细擦了好几遍剑,将剑法三式练了十几回,等待着明日的鏖战。
可预想中的鏖战并没有到来。
她轻轻松松击败所有对手,夺了魁。
尽管中间有个小插曲。一名身材魁梧的考生不服气,要和陈昭妧比试,结果输得很惨。
没等他抡起大锤,陈昭妧侧身一招擒拿,把人按在地上,剑插在木板里,离他的喉咙仅有一寸,唬得那大汉连连喊着饶命。
陈昭妧赢了,但并不太开心,准确的说是缺了奋力比拼之后拿到第一的酣畅淋漓。
从演武台上下来,陈昭妧看了一圈,也没见到谢恒的影子,他竟还骗她说他是考官。
这个账是要算的,还有一些事情,陈昭妧想问问谢恒,便在兵部附近的一个茶馆等他下值,叫芸儿给林杭递了消息。
等到夕阳西斜,茶馆里的人都走了,谢恒才下值,见了陈昭妧便道:“武状元久等。”
陈昭妧皱了皱眉头,并不高兴:“武举真的这么容易么?”
“妧妧准备充分,自然容易。”
陈昭妧稍松了眉结,起身道:“我还有些事情问你,上去说。”
谢恒放下手中的茶杯,和陈昭妧上楼进了雅间。
打谢恒一开口,芸儿就瞪大了眼睛。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小姐要考武举的事情他早就知道。而且,谢世子何时和小姐这般亲近了?
“芸儿,”林杭拦下了芸儿,“这就别跟着了吧。”
“嗯?”芸儿狐疑地看林杭,觉得他们主仆二人总是配合默契,在赵府赏花宴的时候就是。
“可是,我家小姐……”
芸儿还是要跟上去,被林杭拽住了袖子。
“你家世子也在上头,你不跟着吗?”
“世子没叫我上去,你家郡主也没叫你上去,等传唤了再去也不迟,何况他们有话要单独说。”
林杭心道,何况他们这样的时候多了你都没看见。
“嗯。”芸儿转念想了想,是这么个理。
陈昭妧先是质问谢恒:“你不是说,你是考官吗?”
“殿试的时候才是,妧妧做好准备。”
谢恒注意到陈昭妧的一身衣裳,这副打扮和别家俊俏的公子没什么两样,只是面容太柔和,仔细瞧便能看出她是女儿身。
“殿试不是陛下亲自考问吗?”
“妧妧想和陛下比试武功吗?”
谢恒笑着反问,陈昭妧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殿试比武的对手必然是他了。
“那…你尽管使全力,我想看看到底与你有多大差距。”陈昭妧有些紧张地握紧双手。
谢恒道:“我只能点到为止,武举是选拔人才,又不是扼杀人才。”
见陈昭妧的眉头又皱起来,谢恒抬手抵在她眉心,微微一笑道:“请武状元手下留情,我还有伤在身,不经打也不经摔。”
他指尖没停留太久,又飞快落在腿上,虚握成拳,拇指压在泛热的食指指腹上。
陈昭妧有些担忧:“你的伤还没好吗?”
谢恒给自己挖了个坑,不想说自己旧伤未痊愈,只能拐个弯道:“心病还须心药医,所以久久不能愈合。”
“心病?”陈昭妧迟疑着,一时不能分辨谢恒是真的伤到了心脏还是在信口胡说。
谢恒垂眸道:“其实也有一个良方。”
陈昭妧漠然看着谢恒,有良方为何不用?
没得到预想的疑问,谢恒只能换了话茬:“今年的荷花快要开了,六月的时候,一起去游湖么?”
“六月…那时你能回来吗?”
她还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陈、齐两国早已议和,在边境的地方起了些摩擦,是谢恒自荐带兵,两个月就解决了矛盾。他也是因此才得到部分兵权。
谢恒握住她的手:“不知道。妧妧会等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