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葭(89)
这便是之后那一切一切的开端——此刻,他对自己心中这无端的异样没有深究下去,而直至后来,濒死的他却无比后悔把白葭带向了太昭。
白葭一怔,脑海中不由闪现地动山摇间漂浮在半空中眉心散发着万丈金光的那个孩子,惊疑之下,眉毛一抬,瞪大了眼睛,“太昭?你见到太昭了?”
李问真点头,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低头从身侧的青布挎包里拿出一个小包,“我回家找你发现你不在,但落下了这个。”
白葭见递过来的是她落在李问真住处的小包,心中一喜,立刻伸手接过,打开包看到那个象牙白的匕首静静躺在其中,她犹豫了一下,把包合起背在身上。
“走吧。他在等你。”李问真催促道。
他走了两步,却发现身后的白葭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奇怪的回头,只见白葭频频回头的担忧和迟疑,他不禁看了眼缠斗的人影,心底有丝细微的异样,“你大可不必这么担心他,归墟的提灯者可没你想得那么弱。”
白葭自是心中也认同这一点,然而她顿了一下,犹自带有顾虑,“但是,那把是曾用来诛天的掩日剑。”
她从书册上看到过,那把长剑在千万年前曾握在太昭手中,被用来对抗至高诸天,可想而知它的威力多么强大,令人不可小觑。
李问真见白葭迟疑不定,难得的耐心替她解释,“掩日剑,在归墟灵众、龙族和地祇手里因各自灵力强弱有所不同,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而在现世人类或生魂手里,那就是一把有点灵气的普通长剑罢了。”
“而且,据我所听闻的关于那两人曾经的交情……叶阑声必定不会有事,你不用担心。况且,你……”
李问真的话戛然而止。他没有继续往下说,是因为经过这段日子接触,他知道白葭是个耿骨头,性格固执,甚至脾气一上来容易不过脑子的冲动。他若是说她留下来也无济于事,想必白葭便真的执拗着性子死活要留下来。
白葭心中一动,看了李问真一眼,她倒是没有留意道最后一句的欲言又止,只是李问真总是给白葭一种藏掖着什么事的感觉。她思忖了须臾,却也觉得他说的合情在理,心中稍微放宽了一些,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出声叫道,“你等等。”
李问真不明所以的看向她,只见她迅速的跑到道路中呆立的薛泓娅身边,扶住没有意识的薛泓娅一步步慢慢向着一边的树下走去。
他看着白葭吃力的样子,心下一动,忍不住上前。白葭的性子确实倔强,从她语言上的不甘示弱便能看出几分,而若是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她便不会想到要别人帮忙。
白葭半扶半抱着薛泓娅慢慢走着,此间脖颈间的那面小镜因为奔跑的幅度被甩在了背后,此刻她没有发现镜面上亮起的白光。
她脚步踉跄的走着,忽然觉得身上一轻。一抬眼,只见李问真不知何时出现在另一边拦腰抱起了薛泓娅,几步一走,便把薛泓娅安置在了一棵大树之下。
树下的薛泓娅仿佛是一具空壳,自始至终全无意识,任人摆布。那一双睁着的暗淡眼睛没有了昔日锐利深邃仿若有亮光,然而不知是否错觉,眼角却有微微濡湿的痕迹。
空气中飞砂走石不断,也许是眼睛受了异物,风沙后的机体自然反应——白葭断定那是泪水,却只能如此猜测。她替薛泓娅理了理鬓角的凌乱的头发,心中百感交集的同时又是一阵空落落的唏嘘。
“我们可以走了?”李问真瞧着白葭。
被他这么一问,陷入情绪中的白葭恍然回过神,点头,“……恩。”
白葭跟着李问真离开了那棵大树,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没多久,靠坐于树下微微偏着头的薛泓娅望着远处斑斓之中的人影,无法凝聚起来的空茫眼眸里渐渐聚起泪水,最后那颗颗饱和的泪水从一侧的眼角啪嗒落下。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向着西面而去时,灌木丛的另一侧,黄煌正向着东面叶阑声和孟楚衍的方向急急而去,她的神情焦灼迫切,脸色苍白,仿佛那一端有什么在呼唤指引着她。
就在三人隔着那一丛低矮的灌木丛擦肩而过的时候,李问真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个黑色的身影,他停下步子,眉头一动,只见黄煌直视前方,像失了魂魄一般迅速前行。
“怎么了?”白葭顺着李问真的视线往后看,以她的身高视线完全被那片低矮的灌木丛挡得严严实实。
“没什么。走吧。”李问真有口无心的敷衍了一句,转身便走。
这样一本正经,说话不带挑事语气,也丝毫没有插科打诨的李问真让白葭有些不适应,她隐隐猜测到到李问真一定在隐瞒着些什么,但她此刻没能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