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葭(46)
“当然不是。”白葭立刻否认,她摇着头,抬眼认真的望着李问真,“我来,是想弄清楚你和叶阑声所讲的浩劫,天变,还有那天地毁灭时怎么回事。”
她就是这样一个固执的死性子。凡事搁不了心里,无论结果,都一定要弄个一清二楚。
李问真仿佛一开始知道她的来意一般,并不意外,他点了点头,往桌上的投去视线,向白葭示意,“你可以看看那本书。我的先祖师爷,李先河的笔记。”
白葭顺着李问真的目光看向桌上,只见方才被她从火中抢救下来的那本已变得一半焦黑的书册躺在那里。
“这是你先祖师爷的笔记?”白葭小心翼翼的拿起那本书册,愣愣的看着里面黑色的书页灰烬零散的掉落。
“是啊,千真万确。老一辈的真迹,原稿。”李问真一挑眉,点头。
“那现在都烧成这样了,你难道一点不心疼么。”白葭看着李问真没有一点惋惜,在意的样子,不禁疑惑,转念想到什么,问道,“还是你有备份?”
“备份?珍惜时间的我可没那个闲工夫。”李问真对白葭每次的话都感到稀奇好笑,他瞥了眼那本被背后烧的焦黑的书册,眼底不易察觉的闪烁了一下,移开视线,走到墙根摸亮了灯。
“留下来的笔记共十数本,大多是秘法术数,原本的笔记早已陈腐破损不可翻阅,我爷爷花了数年时间一一拓录修订过。而你手里那本是先祖师游历记载的一些见闻,烧掉的后面几页也只是些不太有用的术法罢了。”
他走回桌前拂灭桌上几欲燃尽的蜡烛,开始收拾地上杂乱的书堆。“心疼总归是心疼的,但既然已经烧毁了也没办法。”
白葭听出来了,李问真嘴上喜欢插科打诨,看上去漫不经心的无所谓,但实际把想法都藏在了心里。她不再说话,小心的拿着那本破损的书册,找了个不妨碍李问真收拾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翻了几页,只见里面都是一些人物山水景致的图画和解说,那些景物惟妙惟肖,人物意态尤真。白葭略略浏览过,直到翻到太昭二字,她才停下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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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乾位凝聚太昭,西方离火昧生阴主。太昭和阴主为一对同胞姐弟,由世间混沌悟慧一齐化身而成,而当日正值至高诸天把混沌一劈为二,清明于上为天,浑浊于下为地,置地于动物,置天为禽鸟。
太昭由穹宇诞生,成形当日随众星一齐陨落,阴主由混沌极渊化身,生身当天日月无光。阴主于地上仰望星雨,等待期盼着太昭的降临。
直至不知多久后,天地自分开后第一次相会。这一对代表光影的姐弟跨越了天地鸿沟,才得再见彼此,却由此致使天地接合撞击,天地四分五裂,一切生灵全部消逝殆尽。至高诸天为这毁灭性的崩塌而触怒,重组天地,制定秩序的同时,为惩罚这对姐弟,令太昭守现世,阴主掌归墟,界限分明,复不轻易相见,千万年来如此。’
‘阴主默而从之,然源自光中的太昭却不服他们姐弟被分开,成为叛天者。他于废墟中以掩日剑指至高诸天,与之公然对抗,挑战凌驾于一切之上的诸天权威。至高诸天为此震怒,决定诛灭太昭,然而因光影两者相对,失去一方天地则失衡,太昭最终被惩戒堕入永世轮回直至承认错误方得归位。’
***
文字下方画着一个黑衣少女和一个白衣少年。少女黑发及踝,面容异常清丽,漆黑的眼珠看着前方一剑指天的少年,那少年白衣猎猎,目朗星眸,脸上满是骄傲和不服。就在两人的上方,有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如雾似云凝聚而成,看不清面貌,一副俾睨众生的姿态微微俯下脸来。
“所以太昭成了现在的桑夏。”白葭想到那个受尽苦难遭遇的孩子,低声道。
“没错,那时候你看见那孩子额间的那滴血了么?”李问真听得白葭的喃喃自语,托着几本书站起身来,舔了舔自己没有血色的嘴唇,“那是星光凝聚之处。相对于阴主眉心用于封印天地积怨的黑色十字伤疤,拥有星辰天空之力的太昭额间会有一点殷红如血的‘星翳’。”
李问真把书放在桌上,目光落向那白烛中间的司星仪,沉声道,“不管太昭是否已被浊气所染,成为‘神堕’,只要太昭临世,都是场浩劫。因为他一旦觉醒,势必要再度不顾一切与阴主相见。”
太昭固执而不懂屈服,不甘心和出生便在一起的姐姐分离而反叛诸天;成为桑夏同样又一心等待母亲而违背天地规律不肯离去。
白葭心中有点说不上来的难受,想到什么,把书页往后一连翻了几页,发现书中并没有详细记载之后的事,她疑惑的抬起脸来,“那阴主呢?太昭受如此惩罚,那她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