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君妻(44)
于是一路磨磨蹭蹭的,何松也不敢催她,只是道:“殿下该等急了。”
许昭昭假装没听到。
等到了棠梨阁,何松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这许良娣也是犟,谁听见太子来了不是上赶着去服侍的,她倒好拖拖拉拉的,人看着是老实,其实都快把不情不愿写在脸上了,昨夜已经被太子罚出去跪了一夜,这会儿还不应该想着赶紧去讨好太子吗?
何松把许昭昭引入殿内,霍辞正等得无聊,靠着桌案独自喝着一壶酒,见人进来了,眸子一抬瞥了许昭昭一眼。
平心而论,霍辞长了一对极好看的眼睛,凤目澄澈恣睢,只是透着凌厉,让人看了心生恐惧。
许昭昭被他看得心里发怵,竟往后退了一步。
霍辞当然也看见了她这个细微的动作,反而无所谓地笑了笑。
看见他之后害怕才是正常反应,他反正都习惯了。
不过既然对方是许昭昭,霍辞不免又想起她那时与他相处,便也不想轻易放过她,问道:“你看到孤很害怕?”
许昭昭心里一抖,有一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她不怕是不可能的,大多人看见霍辞都很怕,若她说了不怕,那明显就是撒谎,霍辞自己先就不信了,而欺骗霍辞是个什么下场,许昭昭不敢猜测。
但若是老老实实回答她怕,那就是上赶着自己递刀子给霍辞,说不定就会被他拉出去处死。
许昭昭都快哭了,眼前这阵她已经不想再去探究阿辞和霍辞究竟什么关系,或者说阿辞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她眼下只想活下去。
见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话,霍辞也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逼问她,左右要她解这个问题,霍辞根本就不急于一时。
怕他如何,不怕他又如何?
许昭昭如今是被他攒在手心里的,即便他一时兴起要放开手,她也扑腾不到哪里去,他大可以慢慢逗着她,就像猫逗着老鼠一般。
霍辞想到此处,便忽然来了兴致,蓦地将手中白玉酒盏往地上随意一摔,“哐当”一声,酒盏玉碎。
许昭昭唯恐自己又被他抓到什么错处,再度发难,这回连抖都不敢抖了,硬生生挺着,眼睛直勾勾看着那只酒盏粉身碎骨。
而何松却立在一边,一脸淡定,似是已经习惯。
“何松,”霍辞道,“再去传酒来。还有拿一套琉璃盏来,这套白玉的缺了一只,你拿下去,马上全都砸碎了。”
何松应是,出去之后殿外很快传来白玉碎裂的声音,但又很快归于寂静。
许昭昭今日穿了一件石榴红对襟广袖外衫,两只手掩于广袖之下,却早已忍不住不断绞着衣袖里侧,仿佛这样才能缓解她心里的不安。
终于又轮到了她,霍辞走到榻上一躺,说道:“孤饿了,你去给孤做点东西吃。”
许昭昭:“啊?”
她做好了霍辞发难的准备,却没做好霍辞让她去做饭的准备。
只是这一愣怔,霍辞看见了便冷笑起来。
“怎么,当日你倒是每天都给他送饭,轮到孤就不愿意了?”
许昭昭张了张嘴,求生本能让她想立刻否认,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又提到了阿辞。
许昭昭心头像是有一簇跳跃不停的小火苗,原先她是很怕霍辞的,于是只护着小火苗,让它不被霍辞吹灭便罢了。
但霍辞有意无意的话却像是往上面又添了一把火,许昭昭就要护不住小火苗了。
许昭昭很清楚自己不该再说些什么,尤其不该再提起霍辞口中的“他”,她的阿辞。
“这些都是阿辞和你说的?阿辞他到底在哪里?”她却问道。
霍辞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却没有去看许昭昭,只是侧过脸去自嘲一笑。
而后他才抬起头,笑得一脸恶劣阴郁。
“是,都是他告诉我的,而他,”霍辞有些咬牙切齿,“已经被我杀了。”
他是他永远都杀不死的人。
许昭昭却茫然地看了看霍辞,似是不解,似是伤心,但又很明显,她不太相信他的话。
许昭昭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说的,阿辞已经死了。
霍辞是没有理由骗她的,而许昭昭几乎不用犹豫就能肯定霍辞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至少两个人从长相到名字都如此相似,霍辞又恨阿辞恨得那么深,绝对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在里面,所以她不信他会把阿辞杀了。
她脚步虚浮地退了出去,径直往棠梨阁的小厨房里走。
小厨房里其实什么都有,生的熟的,荤的素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灶台长年烧着火,以便主子什么时候要东西吃了。
里头有几个厨娘在干活,见许昭昭来了倒都是大吃一惊,道:“良娣怎么亲自来了,这儿烟熏火燎的,要吃什么只差人来说一声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