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雨浓(24)
白赫阳醒来后听到的声音,的确不是水声。
一盏放在地面上的油灯静静地燃着,那小小的火苗好像不知道什么叫“油尽灯枯”。
“你……怎么了?”
许久的沉默之后,白赫阳才说了这么一句话,说的极为别扭,好像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一般。他已经尝试过了,依靠自己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离开,若非药力自行消解,便只有等待外力相助了。
“和你一样呢。”
杜若看了一眼地面上的血迹,心想:该是瞒不住了。
“你受伤了?”
那淡淡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从与杜若的对话中可以追寻声音的来源,知道杜若的位置,而多年的经验告诉白赫阳:血腥味的来源正是杜若。
“你听过这个故事吗?”
不知道杜若为什么突然转移话题,,白赫阳等着下文。
“从前有一伙强盗,他们抓住了一个商人,想要逼迫商人说出藏匿黄金的地点,便把商人绑了起来,蒙上眼睛关进一间小黑屋里,用刀割开了商人的手腕,又拿出一只水壶制造出血滴在地面上的声音。结果,在漫长的等待中,商人以为自己的血流尽,活活吓死了。”
杜若语气平静地说着一个看似不相干的故事,好像在说白赫阳多虑了。
“你是那个商人?”
过了一会儿,白赫阳问道,他的疑虑并未消除。
“不。”
杜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道:“他们并不是强盗,这只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白赫阳感受到了杜若的笑意,“你身上有伤,这事不假吧?”
“哎,瞒不过你呀。”
杜若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忽然问道:“那么,告诉我,你们的目的。”
白赫阳心下一凛,怀疑的虫儿又钻入他脑中,“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云还山庄的第一杀手会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果手上有刀,白赫阳现在一定把刀架到了杜若的脖子上。他不喜欢跟人废话,今天已经破了很多次例。
“如果你手上有刀,那把刀就该贴着我的脖子了。不过这次是个意外,当然应该有例外。”
就像猜透了对方的心思,杜若眼里笑意更浓。
“再听我说几句废话吧。如果我们不能自己走出去,就只能死在这里,还是个饿死鬼呐。”
“你什么意思?”
白赫阳挣扎了一下,还是无法动弹。被蒙上眼睛后,听觉变得更加灵敏,只是现在有些无济于事。
“我后面的那堵墙,在我们被关进来之前是不存在的。强盗们走了,就砌了一堵墙,估计留了一条缝透气。所以,我们不会闷死,而是要饿死。”
杜若依旧很冷静,好像在说着别人家的事情,“不过,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不必受那份罪。对一个杀手而言,与尸体待几天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吧。”
“你说什么?”
白赫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杀气显露出来,只可惜他现在好像泥菩萨过江,那些近乎本能般表现出来的东西,就像是最后的尊严。奇怪的是,杜若没有丝毫畏惧。
“我刚才说过,我不是商人,滴的是血而不是水。他们不是强盗,想要的不是黄金而是我们的性命。你还在怀疑我吗?”
不能不说杜若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人,就算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没有表现出常人的情绪,而这同样增加了白赫阳的疑虑。
“没有。”
白赫阳动了动手指,他感觉药力正在消退,凭他的武功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如常,到时候就用不着废话了。
“不要敷衍我。”
杜若又看了一眼地面上的血迹,估摸着差不多了。
“我知道你们找五子想要做什么,只是比较好奇你们会有什么样的说法。既然你不肯说,我自然不会勉强。至于离开此地,我会出一份力的。”
“我的武功还没有恢复,你要如何助我?”
白赫阳现在只想拖延时间,所以对杜若的话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这么说,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行动自如。”
对于杜若的话,白赫阳无言以对。
“很好啊,这样就不必担心了。”
杜若好似自言自语,她凝视着地面上那滩血迹,在心中默念咒语。只见地面上的血迹自己流动起来变成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然后杜若便用右手撑着椅子慢慢站了起来,缓步走到白赫阳身后,为他解下遮眼的黑布。
突然之间见到光明,白赫阳有些不适,当他习惯那微弱的光后,杜若的发香和浓重的血腥味一齐灌入他的口鼻。
“接下来,我用我的方法打开那堵墙。你无论看到、听到什么,都不必觉得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