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池推开门, 带着半身血,面无表情走了进来。
柳广风骇的眼睛变了色, 蛇信子拨动着空气, 问道:“……六儿, 怎么……”
柳池涣散的眼神慢慢恢复, 盯着柳广风看了一眼, 径直从他身旁走过去,推开他说:“闪开, 我找柳白龙。”
“你……”柳广风拉住他,“六儿, 怎么了?你不是……”
你不是被二十九处的办案员提审了吗?
柳池甩开他, 一刀劈向面前的大门, 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顿说道:“柳白龙,我有话问你, 出来。”
门纹丝不动, 空气中, 似乎有什么波动。暗中观察的赵小猫睁开眼,惊奇不已。
“这又是什么态度!”柳广风愣了一下, 拉住柳池,屋内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柳广风回头看向门口, 横尸遍地。
柳广风惊讶的松开了手:“你……柳池,你……正常吗?难道又……”
“我找他算账。”柳池看也不看他,说,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二哥了……让开,我要问个明白。”
“你有什么好问的?”柳广风一脸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二十九处的领导呢?你怎么出来的?你……不会是一路杀到这里来的吧?”
柳广风一想到这个可能也快疯了:“你还嫌不够乱吗?!”
柳池根本不理他,又一刀砍在门上:“柳白龙,我知道你在里头做什么,你是吸high了,软了吗?你出来,今日,我们把该清算的都清算了。”
柳广风听他这么说,以为他不甘心背锅,问:“你是……你是不是觉得,七叔和二哥……都不要你了?六儿,你镇定些,听哥说,我们谁也没要你去替死,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就算查到了你公寓,最后也不一定怎么判,今年刚成立了特殊检察机关,第一例案子,不会严判,没事的啊……”
“广风,别说了,我知道他为什么来。”门内,柳白龙说,“你是为了女人吗?六子。”
柳池垂下牙刀,微微抬起下巴,眯着眼睛看向紧闭的门,他没有说话。
柳广风先是迷茫,而后愣了:“柳池……是那个姑娘?”
刀尖对准了他,柳池声音极低,压抑着哭泣声,红着眼眶问他:“你们都怎么知道的,说。”
“真的是?”柳广风愣了好久,扬起头,长长叹了口气,“这又是何必啊!”
柳池声音扭曲了,颤抖起来:“我每年……只敢开着车从公墓大门前路过,从不忍心进去看她……”
她是他心中的净土,他想呵护起来,捧在手心里,一直举高,举到月亮上,不被污秽沾染。
他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他的过去太肮脏,连她死了,他都不配去思念她。
他开着车走在热闹的街上,有时看到那些大学生,那些女孩子,洋溢着青春活力,他就会心痛。
路过花店,路过书店,听到女孩子的笑声,甚至走在路上,与看起来和她一样年纪的姑娘擦肩,他会扭过头,想:“这件裙子,燕莎穿一定好看。”
之后突然崩溃,闭上眼,心中泪如雨下。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她。
这样的姑娘……在他漫长一生中,如昙花一现。与她相爱,只短短一年时光,但已是永远。
既已铭记,如何忘记?
柳池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慢慢垂下手中刀,低声说道:“我以为,她只是死了。”安安静静的去世,长眠于泥土中,与他永世隔绝。
他已下决心,不去打扰,让他成为她短暂一生的过客。他要安安静静把关于她的回忆,带入坟墓,同葬在一起生活过的校园中。
可是……
柳池说:“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从一开始,就在监视我?!”
柳广风说:“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真的是那个女孩子的话……七叔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她在你不在的时候去世了,七叔是想……”
“闭嘴!”柳池暴怒,刀晃过去,刀风擦破了柳广风的手。
“不许你们提她!”
门内,柳白龙沉默了好久,慢慢说道:“柳池,七叔不太明白,人已经死了,你今日找上来,还提着刀,是想做什么?要说法,还是心中怨七叔,到我门前撒气?”
柳池哭着大笑,看着门,神情癫狂:“柳白龙,我要你偿命。你我都清楚,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盯上她的。我只想问你,她的死,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柳池说:“她是独女,是家中的掌上明珠,是我捧在心尖上的人,柳白龙,你说啊!!是不是你!”
柳白龙笑了:“你和她,连床都没上,不过就是拉拉手,你们算什么?学人类过家家吗?现在……人死了,你来我门前演夫妻情深,你装的可真像啊,不就是怨我把你推出去顶锅吗?事到如今,想借她来和我同归于尽吗?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