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每次去赴宴,总会有贵妇热情地唤来家中的千金给她请安。皇甫潇正值而立之年,高大俊朗,威势煊赫,权倾朝野,富贵尊荣,这次率大军回援燕京,进城时有不少人看到他金盔金甲的英姿,一时满城传颂,引得无数闺阁女子暗中倾慕,这时都竭力在老王妃面前展示出最好的形象,以便被王爷纳进府中,朝夕相伴。
对于儿子进人的事,老王妃总是打哈哈:“我老啦,每天就只是吃吃喝喝,等着抱孙子,别的百事不问。潇哥儿有正经王妃,要不要再纳人进府侍候,都由他们,我是不管的。”
她已经隐约知道了清姐儿做过的那些事,也看到身边的余妈妈变得老实多了,不再在她跟前说给王爷塞人的事,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清姐儿好好的一个孩子,刚来时多么单纯羞怯,每天都给她请安,然后就回自己院子去,从不妄想别的,可没过两个月,就为了做儿子的身边人,连她都敢下手暗害,变得几乎让她不认识了,还不是那些后院女人给灌输的污糟念头。
余妈妈也是,本是跟随服侍她多年的忠仆,子孙后代都得到了足够的恩典,过得比大户人家的老爷太太少爷小姐还尊贵,可是被那些百般钻营的女人们拉拢讨好,渐渐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越发拿大了,竟是什么都敢做,打量着她耳根子软,不断在她面前蛊惑撺掇,要她给儿子身边塞新人或是硬要赶儿子去别的院子夜宿,幸亏儿子意志坚定,不会被人左右,儿媳更是个有福气的,性情又强悍,不然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可怕的后果。若是燕国媳妇,只怕就要以泪洗面,郁郁寡欢,如果因此没了孙子,那才是后悔莫及。
她曾经对儿媳妇说过,以后少纳人进府,有那么些人帮着服侍儿子就足够了,便是儿子厌倦了旧人,想要尝个新鲜,府里有的是美貌丫鬟,收做通房就是了,不必给位分,免得再出那些糟心的事,现在她这个想法也仍然不变。宫里乱糟糟的,争来争去,却总喜欢拿亲王府做筏子,无论哪个派系都想往儿子身边塞人,她本就对这些事情不大懂,谁知道这些带到她面前来的伶俐乖巧的女孩是属于哪一边的,有何图谋,所以还是什么事都不管,只等着含饴弄孙。
对那些上来见礼的姑娘,她总是大加赞扬,却再不肯往深里说,对身边那些贵妇的明示暗示都装作听不懂。众所周知,亲王府的老王妃不爱管事,不像大多数做婆婆的看不得儿子媳妇恩爱,总爱往儿子身边塞人,变着法儿地给媳妇添堵,以发泄自己多年来忍受丈夫纳妾收房养庶子的郁闷,所以大家对她的装聋作哑都很无奈,却也没办法挑明了说,免得被拒绝后下不来台。
外面的这些事情总有些风声传进王府,两个侧妃杨氏宋氏和三个孺人游氏吴氏陈氏的家人按例进府探望时,也会说很多外面的传言,包括老王妃给哪府千金的见面礼是什么,当时说了什么话,有什么特别的含义,等等,以便她们早做提防。
府里现在就这么几个主子,王妃身怀六甲,行动不便,王爷若是要人侍候,自然会去其他人的院子。后院人越少,轮到的机会就越大,若是福气好,生下一儿半女,在府里的地位自然就水涨船高,其家族的未来也有了一定的保证。这段时间虽然天寒地冻,可她们的家人仍是不辞辛劳地上山拜送子观音,求来多子符和调理身子帮助怀孕的所谓灵药。几乎每个院子里都弥漫着汤药的气息,伴着蜡梅的清香,别有一番滋味。
无双这里最安静,满院的梅花美丽芬芳,无论是在淡淡的阳光中,还是在纷飞的雪花间,都有种如诗如画般的绮丽。无双喜欢坐在镶着烟琉璃的窗前,欣赏外面那些粉色红色白色黄色的梅花,偶尔会让府里的小戏班来几个小戏子唱些折子戏,邀各院主子一起欣赏。
她的心情很好,因为这些日子虽然不能与王爷同房,王爷却没有去其他院子,而是住在书房,方便与齐世杰讨论朝堂大事。曾经有个心大的二等丫鬟趁着晚上端茶送水的工夫想要爬上床,却惹得王爷大怒,叫来荣妈妈把人拉走,第二天就远远地发卖了,其他有那念头的丫头都惊得不敢再乱打主意。
宋氏已经将院子让给了杨氏,自己挑了一处新院子,里面的家具陈设都焕然一新,颇令她满意。由于她的祖父及时率军赶到京城,立下大功,所以老王妃和王妃都赏了她不少好东西。王爷回来后也常常去她那里坐坐,吃顿饭,或者喝几杯茶,虽然因为忙碌而暂时没有夜宿,也已经让她感觉很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