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纳闷:“担心什么?”
安王妃摇头:“陈孺人的孩子没了,你就不怕王爷和老王妃不待见你。”
“那有什么可担心的?从我进门那天起,就没看到王爷和老王妃对陈氏有什么特别关照,不过是派了两个妈妈照应她的起居饮食,平日里根本就没去看过她。就这冷淡的态度,难道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无双无所谓地笑,“我们王爷最重规矩,便是有了喜,也不能倚仗着胡作非为。再说,她那孩子没了,可与我半点儿关系也没有。王爷和老王妃都命她在院子里养胎,我连她立规矩都一概免了,她却好好的屋里不待,顶着大太阳跑出去,到水边喂鱼,结果忽啦巴地落了水,把孩子折腾没了,你说怪谁呢?”
安王妃扑哧一声笑出来:“哎哟,若真是如此,那你们那个陈孺人还真是,让人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那不是自找的嘛,怪得谁来?”
“就是嘛。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是不怕别人说我贤不贤的。”无双的唇角往上勾了勾,带出一缕油盐不进的无赖味道,看上去格外俏皮,“她自己出了错,可怪不到我身上。”
安王妃轻轻拍了她一下:“罢哟,你堂堂亲王正妃,跟一个小小的孺人置什么气?她那品级摆在那儿,又自己不当心,坏了王爷的子嗣,谁听了都只能说她不对,有什么道理怪到你这儿来?你不责罚她就已经宽宏大量了,要搁在我们王府,这样的孺人立时三刻就要降为没品级的侍妾,甚或关进家庙里,一辈子不见天日。”
“先让她把身子养好再说吧,我也没那么心狠。”无双笑着剥了一颗荔枝吃了。陈氏假孕也好,真孕也罢,她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的。许多世家大族里,庶长子往往会成为乱家的祸根,可是搁在她这儿,却绝对乱不了。如今陈氏折腾出一个阴谋来,多半是针对皇甫潇的,却也威胁不到她这儿来,她才不会有什么不痛快。
“你倒是心宽,比一般的大家千金要有气度得多。”安王妃挺佩服她的,“要说起来,往前翻几代,我们大燕也出过一个公主,生母并不是皇后,不过是个嫔,就养得刁蛮成性霸道无礼,一成亲就把驸马身边的丫头全都发落了,只许婆子小厮侍候,甚至连驸马兄弟侄子身边稍有姿色的丫头都要打发了,把驸马一家闹得鸡犬不宁,公公婆婆姑嫂妯娌全都避着她,驸马也远着她,又不敢纳妾,竟是当了半辈子的和尚,到老连个儿子都没有,只得从兄弟那儿过继了一个来承嗣,皇上疼公主,特旨加恩,允许嗣子袭爵,为公主养老送终,这才没让驸马断根。直到现在,大家说起皇家公主来都是谈虎色变,谁都不敢尚主,幸好几代先帝都只有皇子,没有公主,免了大家吃苦。”
“那个公主很蠢。”无双笑眯眯,“我算不得大度,不过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很多种,何必要选得罪所有人的那种呢?说实话,我要求不高,只要过得快活就行,所以王爷身边有多少女人,我是不在意的,只要不碍着我,别让我不开心就行。”
安王妃一边叹气一边摇头:“我跟你的想法是一样的,可也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碰得头破血流之后才想明白的。以前我婆婆一直管着家,给王爷往府里抬人也是婆婆张罗,我不知气过哭过多少回,面儿上还得装出大度贤惠的端庄模样。唉,后来生了儿子后,也就想通了,只要我的儿子好好地长大,娶媳妇,生孙子,我就心满意足了,旁的都是镜花水月,竟是想都不要去想的好。你上次进宫谢恩,我去求太后给新进府的两个姑娘讨个诰封,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贤惠?”
“可不是?”无双轻笑,“我可没那个度量。要抬人给品级,都他自己去办,我是不会为他办的,不拦着就够大度了。”
“你现在尚在新婚,自然有这心气,本也没错。”安王妃笑着看向戏台。第三折 已经开场,换了一套武生服的英俊小生正在与阻路的强盗打斗,那股英气勃勃的潇洒姿态很是动人,让她看得很是专心。
整个下午,王府里都没出现什么乱子,发生在画舫里的命案没让任何客人知晓。戏唱到一半,就有宾客陆续告辞,根据重要程度,无双和皇甫潇或亲自送出去,或安排属官管事去送。到了晚上,还有关系极近的几家人留下,用了晚宴才走。
皆大欢喜。
一天下来,主子们都累得不行,纷纷回院子去歇息。下人们虽也疲惫不堪,但仍要撑着把重要的物件收到临时指定的房间里,锁好门,派人看守着,这才各自回屋歇口气。
夜幕低垂,精致的宫灯全部点亮,将花团锦簇的王府渲染得如同天上宫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