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媚+番外(234)
“没工夫说好听的。”
她粗暴地扯开他的右边裤腿,但见他小腿上扎了两枚极细的钢针,拔下后血呈鲜红,应涂抹麻痹类药物而非剧毒。
她挤出血液,从怀内摸出一盒小药膏,纤指挑起小半团,糊在他创口上。
萧一鸣顿觉清凉之气蔓延,先前的麻木感散了不少。
他催促道:“给你自己抹上……嗝。”
“我这不对症,”傅千凝皱眉,往自己嘴里丢了颗糖丸,“咱们回船,看看其他巫医死干净了没。”
萧一鸣还刀入鞘,随手将装有树汁的罐子收好,扶她站直后,捋起湿袖子,略一弯腰,将她整个人横抱在前。
傅千凝一愣:“干嘛?你的腿没好!”
“不妨事,嗝,总不能让你……嗝……蹦回去吧?”
他耳尖微红,暗忖:刚才都这样那样过了,抱一抱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傅千凝自知体质特殊,中毒后需保持平定安静,索性任凭他一瘸一拐抱着走。
二人视线偶有相触,各自如反弹般躲开。
闹腾一晚上,天际逐渐透出鱼肚白。
林风湿润,雾气腾升,四下除草虫低鸣,还有紧挨在一处的心跳声。
山野之地景致寻常,身负伤毒,疲惫不堪,诸多烦恼却缩成指甲盖大小,几可忽略。
一步一颠簸,心情反倒莫名舒畅。
萧一鸣屡屡想问问她的近况,唯恐一张嘴就打嗝,垂目偷瞄她轻咬檀唇的模样,忆及她那可爱小嘴曾沿着他的脸寸寸上移,心间情怀荡漾,禁不住收紧臂弯,把她搂得更紧些。
傅千凝同样记起迫不得已而为之的亲近,想试探他成亲与否,又觉太直接会吓到他,或造成逼迫他“负责任”的误会。
漫长沉默酝酿丝丝缕缕暧昧感,她决定找个话题,聊起他一年来的状况。
萧一鸣如常紧张兮兮,每说半句话打一次嗝,既让她笑个不停,又隐隐滋生怀念。
相较而言,他过得如何,有否婚配,已没那么重要。
她乐于与他有一句没一句瞎扯。
“对了,你何以在此?”萧一鸣强行将“嗝”咽回。
“我回一趟晋王府。”
“要进京?……嗝,正好咱们一道,路上作伴,嗝。”
他难掩狂喜,后知后觉想起,运河尽头正是京城,不禁笑自己鲁钝。
傅千凝因他笑颜舒展而心跳微微乱,当初盛气凌人的玩闹心复返,戏谑道:“作伴也成,可你得乖乖听我的。”
萧一鸣愕然:“为何?”
“你叫一鸣,我是千凝,你一我千,你少我多,自是你听我的。”她随口胡诌,强词夺理。
“还不如说,我排第一,你排一千,嗝……你听我的!嗝!”
他长眸泛起些许克制的笑意,柔暖如杨柳风。
傅千凝打了个哈欠:“等你跟我说话不嗝来嗝去,我就听你的。”
萧一鸣至今仍想不通,何以与她交流时会拘谨到打嗝,和旁人沟通从无此现象。
他正想应允,忽而肩头一沉,她脑袋倾歪,闭目靠至他肩。
睡了?
他轻捏了她两下,震悚发觉,她没了反应。
——看来,并非瞌睡,而是毒性发作。
【六】
赶往运河半路,手下急奔来相护。
萧一鸣心急如焚,不顾腿麻未减,执意亲自抱傅千凝登船。
船上的巫医族人或死或伤,伤者皆在控制中,承认确为那龙血树而来,至于取树汁作何用,死活不肯明言。
萧一鸣懒得啰嗦,勒令他们为傅千凝解毒。
偏偏巫医族有个极其惹人讨厌的规定——但凡上师未允准,下属若违背其意替人解毒,非但性命难保,还要从族中除名。
软硬兼施未果,萧一鸣不得不拿出密卫令,派遣部下到附近县城召集人员,寻良医救治,并准备马车,以便随时改陆路入京。
所幸傅千凝昏睡后,暂无急速恶化迹象。
萧一鸣寸步不离守着,暗悔自身无能,连抓个贼人也要她从旁协助,更甚者连累她中毒受伤。
诚然,他年纪不大已担当要职,很大程度上源自家世和皇族的信赖。
多年来尽心竭力,力图对得起萧氏一脉的荣耀,终有力不从心之时。
闲杂人等退下,舱内剩他和傅千凝二人。
烛火跳突,他褪下湿袍子,换过一袭苍色武服,拿起纱笼灯罩缓和了灯光,颓然坐到床边,以内力助她逼出毒血。
遗憾,她无苏醒之意。
无声静卧的她,睫羽似蝶翼垂下,玉肌流光,美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