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媚+番外(150)
宋思锐补充道:“你想想看,自幼接触的医书常理、所习武功, 不都在这数月内逐渐记起了?假以时日, 只会更臻佳境。”
“嗯。”
林昀熹深吸一口气,悠悠闭目。
回想昨夜梦见断掉右臂的沈星长,他咬紧牙关强忍痛苦, 脸朝床榻内侧,左手紧紧攥住她一片衣角。
梦里,她满心恻隐与悲痛,仿佛他是她极为重视的友人。
她亲自喂他喝药,为他施针缓解痛楚,乃至替他擦汗……却把宋思锐拒之门外。
这样的梦,教她心下惶惑纠结。
在记不起最终推开宋思锐、又从海岛赶至京城的缘由,她曾有一瞬怀疑,会否连目下种种,皆是聪慧机变、能言善辩的某人所布?
但如若她连宋思锐都不信,还能信谁?
沉思中,感受身侧人肩颈缓缓挪动,她正想睁开眼睛,忽地额角微暖,却是他努力低头予以的温柔一吻。
思绪如冰封湖面下暗流涌动,林昀熹暗自羞愧——她竟以阴暗的小心思揣度他!
那是她父亲钟爱的学生,伴随她、呵护她从孩童成长为少女的恋人。
以尬笑盖掩心虚,她两臂环上他的颈,仰首以粉唇覆向他的薄唇。
宋思锐愣了须臾,倏地展臂揽她进怀,拥她坐于腿上,舌尖入侵,两唇相摩。
慢舐轻含,予求予取,反反覆覆。
林昀熹能从他的气息中寻获浅淡酒意,薄薄辣味,暖她心魂。
天地间雪片飞舞,迷濛了远山,掩盖了近湖,簌簌落雪声盖不住彼此心跳。
良久,他们总算舍得放开对方,鼻尖相触,笑貌缱绻。
离真正朝夕相伴、行坐不离的日子,仅剩不到十日了。
“欸……”
二人沉溺在柔情绵密的小世界中,冷不防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古怪叹息。
双双回首,但见傅千凝离于树下,两手捂住眼睛,讷讷问道:“你俩的‘龟息功’,练好了没?”
被逮现行的小情侣登时脸如火烧。
林昀熹急忙从未婚夫腿上下来,扶正头顶的男帽;宋思锐咽了口唾沫,握拳凿齿:“这丫头!总有一日,要把她嫁得远远的!”
···
忙归忙,避嫌归避嫌,宋思锐偶得闲暇,亦礼貌登门拜访恩师兼准岳父。
恰逢申屠阳、崔慎之等人不约而同造访,林昀熹没好意思当众和宋思锐深聊,只匆匆打了个照面,拉贺兰莺回闺房叙话。
为了掩饰暗地里与意中人私会的小秘密,她假意对贺兰莺抱怨,说三公子自定亲后首次来访,遗憾说不上三句话。
贺兰莺浅笑安抚,忽问:“近日不见笙茹?”
林昀熹语带遗憾:“前段时日,那丫头抽空回乡下探视亲人,一来一回好几天,路上染了风寒,嗓音嘶哑,没精打采的……我见大小事务已筹备得差不多,便命她多加歇息。”
“可惜,”贺兰莺眉目泛起怜悯,隐约还掺杂微妙感伤,“她上次给我修补裙上抽丝,手巧工熟,我还想……让她再绣两幅帕子,既然身体不适,改日吧!”
“也是,刺绣此类精细活儿,勉强出不了精品。”
林昀熹深觉她们二人投缘,甚至动了“婚后让笙茹跟随贺兰莺”的念头。
这事,还需徐徐图之。
详谈一下午,虚掩门窗依稀透进来道别之声。
林昀熹侧耳倾听,料知宋思锐有要事,连与她作别也没来得及。
待送申屠阳、贺兰莺和崔慎之离院时,她总觉缺点什么,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
婚期前夕的上午,晋王府仆役搬来一堆又一堆聘礼;过了午后,林家同样送回一箱箱、一担担的嫁妆,满城尽是发束红绳、腰系红带的仆从挑扛着朱漆髹金的箱笼锦盒,引来围观与赞叹。
两家交换字画古玩、珠宝首饰、绸缎成衣,古籍摆件,吉祥喜庆的气氛渲染全城。
入夜,林昀熹指挥侍婢们整理房中堆叠的一套套饰品和绸裳。末了,林夫人亲手捧来一只大木匣,屏退下人后,方逐一展示内里诸物。
林昀熹接过母亲递来的瓷鞋、白手帕、雕花铜盒,一头雾水,再观匣内另备奇奇怪怪的小妆盒、小书册,更觉莫名其妙。
林夫人犹豫片晌,小声开口:“这套物件,供你和三公子新婚夜玩赏、参考、取乐所用……这绣了红莲的锦缎开档裤,你明早穿在里头……”
林昀熹一脸茫然:“我十七了,还穿这个?”
“咿呀!反正你听娘的就是!娘给你放明儿要穿的衣服之上,别忘了。”
林夫人和她终究非相依十七年的母女,尽管此前曾明示暗示过床笫方面的话题,事到临头,反倒不便启齿。
所幸女儿和三公子私下已相熟多年,情深爱笃,某些事相互琢磨探索,想必水到渠成,犯不着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