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剑修[穿书](115)
灵然咳嗽着想要起身,脊背拱起,双膝弯曲,他几乎是跪着在长条凳上爬起来。入眼却不是熟悉的大理寺诏狱。
眼下不知是在什么地方。四下暗淡无光,头顶一盏马灯,他眼光顺着马灯往上,见到一只纡尊降贵的手。
那手提着马灯。一袭宝蓝色锦袍,长发在耳后鬓边垂下,倒生的眉目清俊,只是眼神过于癫狂。——正是魏王泰。
魏王泰提灯瞧他,手中仍提着一条乌黑长鞭。“小和尚你究竟是从哪里练来的皮肉?如此耐打!一百零八种酷刑试了一百种,就差八个了,你且等等!让孤再试一试!”
灵然呛咳,抬手抹去嘴边不断留下的血迹,懒洋洋的龇牙一笑。“魏王,你会后悔的。”
即便狼狈置身于暗室,灵然的笑容依然灿烂如春花朝阳。
魏王泰愣了一下,手中马灯缓缓放下。“你认得孤?”
“怎么不认得?”灵然笑。笑完了,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前日还在宫中见过。”
“你是谁?”魏王泰放下马灯,随手丢在地上,马灯在他脚边咕噜滚了几下,光束依然如故。
灵然垂下眼皮,看向那盏孤单的被舍弃的马灯。视线刚好搭在垂落的乌黑鞭梢。鞭梢上仍残留着他的血。
鲜红的。
“魏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灵然笑又抹了一把血渍,口中血沫翻飞,不知咳出多少内脏碎片。“前儿在宫中分明还与圣主说过,给小和尚我一月期限,去处理那怨鬼做祸一事。”
“是你!”魏王泰大惊,猛然伸手卡住灵然的喉咙。
五指握住,如同一只白虎利爪锁死掌下猎物。
咽喉软骨咯咯作响。
灵然却依然不管不顾地将唇角扯动,像是一个无声无息的嘲讽。
“不许这样看孤!”魏王泰勃然大怒,随即像扔马灯一样愤然地将灵然重重掼在地上。
灵然吃痛,整个人在地上连翻了十几次,嘭一声,后背撞上墙壁。内脏又碎了。他猛烈咳嗽,口中却哈哈大笑,清俊至极的脸上居然有一种诡异的美。
“阿泰,那人可是醒了?”隔着墙壁传来叩指声。崔彧的声音依然清冷如昔。
灵然这才知道原来崔彧就在隔壁。这墙壁不知为何却能够透过声音,应该不是大理寺诏狱了。他背靠着墙壁,四肢着地,缓缓地挣扎着坐起来,就靠在墙壁上双腿箕踞,口中哈哈大笑。“怎么,抓错了人,眼下你们要灭口吗?”
“放肆!”魏王泰怒吼一声。
隔壁又传来一阵叩指声。
魏王泰沉默,然后突然快步走到灵然面前,居高临下地用冰冷的目光俯视他。“待会儿见到阿彧不许你胡乱说话!”
这一声叮嘱却是极轻,几乎是贴着灵然耳朵传入。
灵然眉一抬,魏王泰却抛下他,匆匆地打开门出去了。
门关上,那盏马灯悠悠的光照亮了一室黑暗。
崔彧却等不及,已经走到门口,靴子落在空荡荡的地室内,显得格外阴森。
魏王泰忙忙地迎出去,与崔彧在门边相逢,随后传来魏王泰张扬的笑声。又是啪.啪拍背,又是哈哈狂笑。“阿彧,你送来的这个玩物甚好!还是你最懂我!”
原来这人见了崔彧会发疯,不知是中邪,还是入魔?灵然咳嗽几声,背靠着墙壁,呼吸如同一只破败的风箱,呵呵作响。
那头崔彧的声音隐约传来。“……让你玩,却不是让你只顾着玩!”
这话极绕口,魏王泰却立即听懂了。“阿彧你别生气!是孤的不是!只是这人一打就晕,到现在刚醒,要不你问问他?”
说着打开门。门环响动,两人脚步声匆匆地走进来。
从灵然角度,只见到地面一双黑金丝履靴,随即崔彧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呵呵,嘴巴这么硬,是想死吗?”
最后那一声“想死”语调上扬,声音极其轻柔甜蜜,如同情人间的呢喃。
灵然迟钝地抚摸左手无名指上的黑蛇,示意大郎不要轻举妄动,头低垂着,一阵阵咳嗽,当作听不见这人说话。
“聋了?”崔彧皱眉,声音格外冷淡。
“没有!孤刚才下手有分寸的!”魏王泰急忙补充了一句。“你瞧!”
说着啪一声,鞭子从灵然头顶落下,灵然一阵抽搐。这一鞭,彻底打散了他刚刚好不容易聚起来的一口灵气,双手不断痉挛,脸色顿时惨白,大口大口往外喷血。
崔彧皱眉不悦道:“让我问完话再弄死!”
“是,阿彧你别生气!”魏王泰忙丢下鞭子,牢牢地抱住崔彧胳膊,居然如同一个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孩子般,痴痴地笑着。“这两年你总是不肯与孤亲近,好不容易逮着你,这不是……为了讨你欢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