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娶臣妻(163)
人都有劣根性,对轻易得到的东西总会兴趣骤减,她虽不会妄自菲薄, 也不会盲目自信到薛岑真就非她不可,何况薛岑也并非周幽王之流,会为了她“烽火戏诸侯”,她只能尽可能地在他兴致未减时, 利用自己的优势取到最大的利益。
所以, 急不得。
琴濯垂着眼,用丝帕抹了下脸颊上并不存在的汗珠, 看起来还是如以往一样,对他的的话含着一丝抗拒,却又不得压抑着自己的脾气。
“我考虑不考虑,有区别么?”
“我只是不想逼你太过。”
琴濯听后暗地里嗤笑,论睁眼说瞎话世上怕是再没有比这人更厉害的了,这个“过”字更是加得有趣,既承认自己是逼了,又为自己找补没有太过。
琴濯按捺住翻白眼的冲动,道:“就算我跟之微和离, 孟夫人的名头也是抹不掉的,你要如何安置我?让我一辈子藏在你的后宫里, 不见天日?”
“自然不会,往后的事我会安排好。”虽然知道她不可能一下子松口,薛岑的眼神还是迸出些许灿然的光芒。
他一句话,琴濯就明白他是真把以后都打算好了,而且不可置疑地说他或许真有这个本事。便是他不用什么私下的手段,就是指着她说不是“孟夫人”而是“薛夫人”,又有谁敢真的与他争执。
琴濯自不能就此松口,话里每带一句“孟之微”,薛岑的眉心就要皱一分,最后听到她与孟之微如何相伴到如今不容易云云,直接打断了她:“你是觉得孟之微如今的官当得太舒坦,想让我给他穿双小鞋?”
“便是我不说,你便不会?”
薛岑知她如此看自己,也不禁气笑:“我若要针对他,那天他还能毫发无伤地回去?”
这自然也是道理,琴濯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提醒他,“之微一心为社稷效力,我们的事情本不该影响到她。”
这话的意思归根结底还是维护孟之微的,不过薛岑听着当中“我们”两个字,不知怎么地心情就顺了,就像忽然转晴的天气,脸色也晴朗起来,“得了,我可不想你哪天巴巴跑来求我就是为了他。”
琴濯想起他上次说若是因孟之微而以身相许,就把他发配到云海国挖石头,觉得言多必失,差不多就行了,遂没再言语。
只是两人说到最后还是没能达成一致,今日薛岑也是来大理寺有事,所以没有拘着琴濯太久,眼见事情说下去又要不欢而散,也及时打住。
“炎天暑热,还是少出来走动。大理寺每日安排的伙食不差,炎夏还有补贴,你也不必多费心。”
本质上,薛岑还是有点嫉妒琴濯对孟之微的用心,琴濯也不是没感觉出来,暗道不愧是当皇帝的,这话说得就是漂亮。
只是再好听,琴濯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后边就开始走神,直到跟前递过来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碗,里边一层碎冰围着的好像是红豆沙,蒸腾着微微的冷气,看起来便叫人食指大动。
在外面烤了半天琴濯也觉得喉咙干得很,本来还拿了颗桃子,被薛岑半路叫过来还忘了拿,看到这碗冰冰凉凉的红豆沙,她很没出息地咽了下口水。
“这是从宫里出来时带的蜜沙冰,红豆做的,你应该会喜欢,吃一碗解解暑热。”薛岑把一柄小金匙放在红豆沙上,又把碗往前推了推。
琉璃碗配金汤匙,这配置显然不是普通人所能用的,琴濯抿了下唇,强迫自己的视线从那蜜沙冰上收回,还是告辞退了出去。
从马车上下来,周身再度被灼热所侵袭,琴濯抬手遮了遮太阳,趁着衣服上残留着些许冷气,急忙往自己的马车跟前跑。
她刚站定,黄鹤风又急急忙忙追了过来,指使身后的两个人把一尊冰鉴抬上了她的马车。
琴濯记得那眼熟的红木纹路,知晓这东西是从薛岑的马车上拿下来的,当即便想拦。
“皇上说天气热怕夫人中了暑气,这冰鉴安置在车里可以降温,夫人回去的时候也可以舒坦些。”黄鹤风一摆拂尘,另外两人已经麻利地把东西搬上了车,他又提起手里的提盒,盖子上似乎也有冷气激出来的水珠,“这蜜沙冰也是皇上特意给夫人带的,一直冰着还未动过呢。”
除了之前亲手还回去的簪子,琴濯也数不出来还有哪一样是薛岑送出来又能原封回去的,大热天的她实在懒得回去再跟他争执,为难了一阵才坐进车里。
冰鉴散发的冷意顷刻就盈满了车厢,琴濯忍不住舒了口气,舀了勺冰凉甜蜜的蜜沙冰,直呼“赛神仙”。
摸着良心说,傍上皇帝的大腿还是有点好处的。
琴濯自诩是个俗人,既做了决定也不想多矫情,给薛岑装样子是一回事,私底下这样的好处自然是多多益善,反正这待遇也是自己的“价值”换来的,要是以后自己成了“敝履”,也许就没有这般待遇了,还是早早享受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