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湘衡冷笑一声说：“若不株连了他，就会株连河曲城里的万千百姓。那河曲镇守紧闭城门，抗旨不接，杀了他兄弟还冤枉他吗？”

跪在地上的书生一听，吓得干脆晕了过去。

夏翊还想劝，却听傅湘衡对着侍卫说：“把鹿血取来。”

装着鹿血的罐子被小心翼翼的提来。大家都知道这是夫人冒着严寒打的，不能糟蹋。

傅湘衡先是命人拿冷水把那书生泼醒了。然后又从案台上拿了纸笔。打开罐子就往那纸上一泼。

“写！”傅湘衡把笔扔给书生喝道：“就说你被剜了一只眼睛，生不如死，叫你兄长快快开城投降。”

地上书生连连称是，蘸着冒着热气的鹿血开始声泪俱下的写血书。

人命关天，书生福至心灵，没一刻就写好了。傅湘衡看了看，点头递给松岳，又交代道：“挖一只鹿眼，和这信一并捆在箭上，射进城去。”

夏翊此时才松口气。忍不住要笑。被傅湘衡捏住手忍住了。

帐子里的人又散去了。傅湘衡坐在案前。夏翊走到他身后给他捏着太阳穴。

“将军真是足智多谋！”夏翊感叹道。

“嗨，没你打的那头鹿，我也想不起这个法子来。城里有一万多百姓呢，我是不愿意伤及无辜的。”

夏翊用指腹在他头上轻轻画圈，觉得他微微出了些汗。看来这鹿血真的有奇效。

两人闲闲的说了会话，傅湘衡又差人给夏翊送了晚饭。鹿肉烤好了，配上饼子很香。夏翊连吃两个。

饭桌收拾下去，松岳赶来禀报：“将军，河曲执守打开了城门，人已经押过来了。”

傅湘衡起身，面色平静的取过剑来。整了整斗篷跨了出去。

河曲执守此刻已经跪在大营的正中，身旁点了篝火，把他因恐惧而扭曲的脸照得通红。

傅湘衡在众人的簇拥下迈着大步走过去。一边走，承影剑已经出了鞘。

“你……不求饶吗？”傅湘衡低头沉声问。

那执守咬着嘴唇。他自知罪孽深重，死罪难免。他只是试探着问：“可否饶了我家眷？我的罪责与他们无干。”

傅湘衡没有点头，他盯着那人的眼睛问：“我只问你一句。卫将军的尸首你可收了？”

那人愧得不敢再看面前人。只是轻轻点头说：“葬在了城西万水山上。”

“好！”傅湘衡冷冷的说：“为了这个，就饶你全家。只是你的死罪难免。往后你的子孙里必有一支，永远给卫将军守陵。”

话音未落，宝剑出鞘，寒光只一闪，人头已经滚落在地上。

“松岳！带人进城，收编执守驻军，取粮草煤火来。今天弟兄们要睡个暖和觉。”傅湘衡擦干净宝剑，收入鞘中，高声对着将士门喊道。

营中将士的欢呼声回荡在山谷里。满月升起，今天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41章 兵分两路围俺答

傅湘衡率五万大军，在第二日从河曲启程，目标是已被俺答攻陷的大同城。

启程前，他特意绕道城西，去了卫将军墓前拜祭。他跪在墓碑前承诺，等他夺回大同城，一定要在那里给他修一个衣冠冢。让他能长长久久的守护大同百姓。

昨夜将士在河曲补给了粮草炭火，吃饱穿暖后大家加快脚程一路向北，至日落前来到了大同城下。

有几个副将建议今晚就攻城。可是傅湘衡决定按兵不动，只是安营扎寨。

俺答攻进大同已经有两日。休养生息正是精力充沛之时，可是傅家军长途跋涉体力不济，此时攻城胜算不大。

夏翊在一旁听着，知道他说的只是表面道理，其实另有原因。

副将们商议后离开大帐，傅湘衡果然瑟缩着和衣躺到，一摸额头，又发起高烧来。夏翊知道他是因为自己体力不支，才反对今晚攻城的。

幸好昨日的鹿血在酒坛里化开了，还可以喝。傅湘衡喝了鹿血，稍稍暖和些，咳喘也还可以忍受。

天色渐暗，夏翊在帐外随着将士们一起吃了晚饭。傅湘衡不舒服，一口也吃不下。

夏翊从外面回来时，松岳正要走，迎面看过去，松岳有些诚惶诚恐，而他身后的傅湘衡眉间拢着淡淡的愠怒。

夏翊送走松岳，回身见傅湘衡靠在床头，仍穿着盔甲。她想帮他更衣，却被那人用一只滚烫的手按住手臂。

“今夜要穿着铠甲睡。”那人似乎累极了。轻轻的说。

“俺答会偷袭吗？”

傅湘衡微微摇头说：“不知道，但是我过去和他打过交道。他没什么武德。”

夏翊会意，轻轻点头，用手指扒拉着傅湘衡盔甲上的山字纹问：“能给我一套盔甲吗？”

“嗯……”傅湘衡把手掌搭在心口下，竟然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