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公主和亲记+番外(2)
而姜守守本也不叫姜守守,她本来的名字是“月亮”的意思。
“姜守守”这个中州名,是在她被封为这“冒牌公主”之后姜莫为她起的。
临上车前,姜莫含着泪对女儿说:“知道为什么给你起名叫守守么?”
姜守守茫然摇了摇头。
“便是要你守住本心,千万莫要轻易托付给了他人。”
又说:“一切一切,要将爱惜自己,摆在最前。”
姜守守其实并不是太懂,却还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飞快地钻进了马车里。
她生怕看见阿娘眼眶里的泪落下来,因为她也会忍不住流泪,那么,阿娘就会更伤心。
和亲路上第三天,姜守守捡到一只小沙狼。
小沙狼瘸了一条腿,在她的怀里瑟瑟发抖。
姜守守盯着它碧绿色的眼珠,思忖了那么片刻。
“沙狼……碧色的眼睛……”
“你就叫沙碧吧。”
沙碧“嗷呜”一声,表示开心。
姜守守高高兴兴地把它抱回车上,对着中州来的车夫说:“这是我在家里养的小狗,舍不得我,一路追到了这里。那文书上没说不让带宠物,我得带它一起走,不然,我就不去了。”
当夜,迎亲小队扎营休息的时候,忽然就是一阵狂风大作,接着“喀喇喇”一阵响。
姜守守听到动静扭头看去,然后便眼睁睁地看着她坐的那辆小马车的顶棚被那妖风掀开了,吹走了,跌跌撞撞地翻滚进了漆黑的夜色中。
于是她就在那没有顶的马车里,对着沙里的烈日晒了足足半个月。
出大漠的时候,她那如同羊奶般白皙的肌肤已全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黝黑发亮的脸。
接下来就是在平原和山川中交替着赶路,颠颠簸簸又是大半个月。
姜守守因为水土不服,几乎吐了一路,到中州的时候,整整瘦下十斤。
她在大漠的女子中本就不算高大壮实,如今再瘦下十斤,当真形如枯槁。不过肤色倒是白回来了些,可看着还是蜡黄蜡黄的,像是在脸上和脖颈子上糊了一层黄沙,面皮更是粗糙得如同砂纸一般。
所以,龙椅上那已六十出头的大凉皇帝,并没有看上姜守守。
只见皇帝摸了摸嘴上两撇白须,垂眼看着宴席上他那一众儿子,问:“谁来娶这和亲公主?”
目光扫了过去,众人皆是一阵瑟缩闪躲。皇帝嘴角微微一抖,正欲把姜守守随意指了。
席间突然站起来一人。
“父皇,儿臣正缺一房侧室。”
虽然姜守守私心喜欢粗犷壮硕些的男人,可站起来的这个隽秀男子同那龙椅上的老头一比,怎么看怎么顺眼。
她登时心花怒放,倾心于他。
没错,用中州人的话来说,姜守守就是如此轻浮的一个女子。
至此,且算和亲顺利。
姜守守嫁给了大凉皇帝的第九个儿子,他叫沈易云。
很快到了新婚当夜。姜守守竟然隐隐还有些期待,坐在房中倒还颇为乖觉。反正无论如何都比等着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头儿来掀自己的盖头要好得多不是?
却不曾想,她那新婚夫婿匆匆忙忙地来,火急火燎掀了盖头,又火急火燎地走了。
二人话都未曾说上一句。
姜守守便在一个人的花烛洞房,痛饮了一大壶本是用来交杯的酒。
到如今整整三个半月,身上穿的清凉丝裙都换成了夹棉的小袄。她再未见过沈易云一回,便成日牵着沙碧在自己院中闲逛。
今日沙碧犯懒不肯出来,她一人觉着无趣,便逛得远了些,果然有了新的收获——“倒霉蛋”称号一个。
深夜静悄悄,夏日烦人的蝉也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姜守守睁着一双眼躺在床上,这寂静无声的感觉让她忽然觉得有些难受。
辗转反侧许久,她将被子一掀,也不穿鞋,赤着一双脚走了出去,在门外的廊边坐了,双手托腮,望着天上的星子。
“不知道阿娘会不会与我看过同一颗星子哩。”
听到动静,沙碧从院中木窝里钻了出来,晃晃悠悠地朝姜守守走。
看着睡眼稀松的沙碧,姜守守十分感动,待它走到身侧,伸手就去摸它的头。
下一刻,沙碧提起它那两瓣肥圆屁股,往姜守守散开的裙摆上一坐,两只前爪交叠着一搭,埋头继续睡了。
姜守守捏了捏拳头,缓缓收回手,在沙碧响亮的鼾声中继续看着星子,拧着眉头想阿娘。
不多时,有风拂来,手腕上捆着的小金铃铛轻轻一响。
抬手看了看那圆不溜秋的可爱物件,姜守守忍不住又将它拨弄了两下,声音听着比方才更加清脆了些。
她忽然松开眉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