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撩人(54)
可巧韫倩奉完东西下来,又打这席上过,刻意将眼垂瞥卫嘉,露出个欲语还羞的情态来。
大约是酒令智昏,又或是这千娇百媚的几眼,卫嘉心痒难耐,壮着胆子辞席,“我吃多了,列位坐着,我上外头走走,散散酒气再回来。”
被奚桓一把拽住,“要走吃了这一碗再走,你吃了,我陪你出去,使个小厮领着你逛。”
卫嘉着急脱身,不管不顾地一碗灌进腹中,奚桓领着他出了厅堂,在外头远远使唤北果过来,“卫公子吃多了酒,你领着四下里走走。”说着,眼色晦涩地递过去,“切记,千万别走错了道闯进二门内,倘或惊了哪家的姑娘小姐,拿你是问。”
北果打小跟着他,主仆俩自有默契,不过片刻领悟,眼与奚桓晦涩地交汇,笑着应下,搀着那卫嘉一路绕廊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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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唐孙光宪《后庭花·景阳钟动》
②唐王勃《相合歌辞·江南弄》
第23章 . 君不悟(十三) 烧一把痛快淋漓的大火……
笙歌未止, 朱弦凄切,灵娥鼓瑟酒浓香,乌宝斋妇人们吃的是上好茉莉花酒, 满厅溢香甜醉, 浅润朱唇。
末席上一干小姐又吃的是另一种荷花酒,酿得甜丝丝的,不大醉人。艳女们争泛酒盅, 相挽红袖,吃得个个腮似红霞, 唇如赤峰,愈发显得粉雕玉琢的动人。
花绸淡吃两杯,碍着长辈身份,难免席上柔劝几句,“姑娘们还该吃些菜,寡吃酒, 肠胃如何了得?”
恰有顺天府府丞白大人家的小姐, 挽着一窝丝, 带着桃花细钿, 珍珠坠珥。与纱雾挨着,听了她半晌的牢骚话, 也跟着对花绸没个好脸, “姑妈顾着自个儿吧, 何故来找话说?我们虽在一席上头坐, 到底不是一个牌面上的人。”
称呼也不过是随着奚桓纱雾等人叫,实际倒无几分尊敬,针锋亦十分直白。花绸听见,也不驳, 双垂薄袖,扭头听上席一个粉头唱《霁景融合》。
又听奚缎云咳嗽几声,在上头面色怏怏,有些不爽快。花绸料她病着,不好私自辞席,不过硬撑了这半日。
做女儿的哪有不心疼的?忖度半合,到底捉裙起来,搀起奚缎云,送出厅外,不住嘱咐回去睡着。
奚缎云口里应承,反过来又叮嘱,“我晓得,你不爱这种场面,不过是为着娘惯常忍下来周旋。你虽委屈,好歹别得罪人,谨慎着些,夜里娘给你煮馄饨吃。”
假山前头相辞过,恰有韫倩大老远急急走来,一见花绸,拉着她踅至假山底下的石洞内,“我送完东西,在外头生站着瞧了会儿,见他出来了,有些醉态。我赶忙回来哄纱雾,现使莲心在外头哨探着他。”
花绸朝乱叠的太湖石外望瞧一眼,软低着声,“你预备怎么哄纱雾出去?”
“这还不简单?随便哄她出去看个什么不就得了?”
“不好,”花绸凝眉摇摇头,“倘或你使她出去,回头问起来,谁不知道是你背地里使的手脚?到时候,岂不是两家人都要拿你治罪?”
“那怎么办?”
花绸暗里擘画,裙幽幽荡开几圈涟漪,踱步回来,“这样办……”
韫倩倾耳过去,山洞外头吱吱的蝉鸣此起彼伏,激烈得像盛夏里一场濒死挣扎。
富贵王堂如旧,丝竹是绵绵滑滑的锦缎,纺着无数珠光宝翠,把每颗翠钿生辉的头颅晃一晃,都能晃下来千金万银,以及满脑子冷冰冰的液浆。
花绸独自回席,自斟了盅荷花酒,冰镇过的酒汤很快在玉斝外头蒙上层薄霜,花绸的眼浮在上头,带着柔和冷漠的目光瞥着对案的纱雾。
她还是那么聒噪,左右拉扯着人瞧她手腕上的一支黄金嵌红宝石细手镯,“这还是月初月宝坊里头的新出的,拢共才出了三只,一只叫太傅大人家的夫人买了去,一只叫路松琴买了去,剩这一只,到了我手上。”
左右闺秀瞥一眼,或笑或应,不过敷衍着,她却不自知,将腕子得意洋洋地递到花绸面前,“表姑妈,你瞧好看吧?”
花绸搁下盅,捧起她的手端详一阵,眼睛像一条艳丽的毒蛇,从她的手臂慢慢爬到她脸上,慈目一笑,“好看,纱雾的皮肤又细又白,戴什么都好看。”
那纱雾笑得正得意,倏见韫倩款摇湘裙走来,落在花绸身边,好笑着摇头,“你猜怎么着?我才送完东西出来,见你家桓儿好像吃多了酒,走到二门里来散酒,不知撞上了哪家的小姐,两个人红着脸在那里对赔不是。”
“噢?”花绸松开纱雾的手,笑眼转来,“谁家的小姐啊?”
“瞧着面生,我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不过那相貌,生得跟玉雕的似的,娇滴滴红艳艳,甭提多美。你们奚桓也不讲礼数,竟然央求人进来给他寻一碗醒酒汤去,我才瞧见那小姐进来,不知往哪里讨醒酒汤去了。”